穿過演武場時,幾個正在切磋的弟子停下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沒有回頭,但那些竊竊私語,還是順著風(fēng)飄進(jìn)耳朵:
“看,秦師兄又去挨訓(xùn)了。”
“嘖嘖,親傳弟子呢,修為還不如我?!?
“聽說他那個姐姐,如今在青玄宗混得風(fēng)生水起,都能煉制地品靈器了……”
“真的假的?秦昭雪?那個被取了十六年血的藥引?”
“可不嘛,人家現(xiàn)在可是煉器大師,連百煉宗都敬她三分。再看看咱們這位秦師兄……呵?!?
“噓,小聲點(diǎn)……”
笑聲,壓抑,嘲諷,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像針一樣扎進(jìn)秦昭陽的耳膜。
他猛地轉(zhuǎn)身,那幾個弟子立刻噤聲,裝模作樣地繼續(xù)切磋,但眼神里的輕蔑藏不住。
秦昭陽握緊了拳,想沖過去,想教訓(xùn)他們,想像從前一樣用實(shí)力讓他們閉嘴。
可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有那個底氣了。
從前他是天之驕子,所有人都捧著他。
現(xiàn)在呢?連外門弟子都敢在背后議論他。
他逃也似的離開演武場,不知不覺走到了葉玲兒居住的聽雨軒。
院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
是胡昊天。
“……玲兒師妹,你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秦昭陽如今什么樣子,你也看到了。筑基中期,兩年毫無寸進(jìn),連長老們都放棄了?!?
秦昭陽的腳步停在門外,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聽見葉玲兒輕聲說:“胡師兄,別這么說。昭陽師弟他……他只是暫時遇到了瓶頸?!?
“瓶頸?”
胡昊天嗤笑,“玲兒,你太天真了。他那不是瓶頸,是廢了!天生劍骨?我看是天生廢物骨!你想想,他妹妹秦昭雪被取了十六年血、剝了根骨,如今都能翻身。
“他呢?捧著金飯碗要飯!”
“可是……”
“沒有可是!”
胡昊天的聲音斬釘截鐵,“玲兒,我胡家雖不如蘇家,但在東域也算有頭有臉。你是宗主獨(dú)女,資源、地位,哪樣不比跟著那個廢物強(qiáng)?他如今連自己都保不住,還能給你什么?”
沉默。
漫長的、令人心碎的沉默。
秦昭陽站在門外,手按在冰冷的門板上,期待葉玲兒像從前一樣,毫不猶豫地反駁,維護(hù)他,說“昭陽師弟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
可他沒有等到。
他只等到葉玲兒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和一句輕飄飄的:“胡師兄,你讓我……再想想?!?
再想想。
三個字,像三把刀,扎穿了秦昭陽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
他踉蹌后退,轉(zhuǎn)身就跑。
不敢再聽,不敢再看,生怕聽到更殘忍的話,看到更冷漠的眼神。
原來所有人都是這樣。
長老、同門、甚至……葉玲兒。
當(dāng)他光芒萬丈時,他們簇?fù)碇?,?dāng)他跌落塵埃,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踩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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