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陳師弟接口,帶著點回憶的口吻:
“我們小時候剛?cè)腱`犀宗那會兒,大師兄比我們?nèi)腴T早幾年,已經(jīng)是內(nèi)門翹楚了?!?
“那時候他就跟不用休息似的,除了宗門規(guī)定的功課,自己每天雷打不動額外練劍四個時辰以上?!?
“冬天練劍坪積了厚厚的雪,他能在雪里練到全身濕透,靈力耗盡才停下?!?
“夏天最熱的時候,別人都找陰涼地歇著,他能頂著烈日一遍遍重復(fù)最基礎(chǔ)的劍招,直到動作分毫不差。”
李師弟也想起什么,笑道:
“記得有一次,宗門小比,大師兄明明已經(jīng)贏了,但因為覺得自己有一式流云回轉(zhuǎn)用得不夠圓融,硬是拉著對手又切磋了半個時辰,直到把那式劍招練到滿意為止。”
“把那位師兄都給練趴下了。”
秦昭雪靜靜聽著,手里無意識地?fù)芘桓萸o。
她想起賀熙淵那精準(zhǔn)凌厲,近乎刻板的劍法,原來是這樣練出來的。
“賀家主……對他要求很嚴(yán)格嗎?”她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她知道賀熙淵的母親,那位如今纏綿病榻的賀家家主。
陳、李二人對視一眼,神色間多了些謹(jǐn)慎和同情。
“賀家主……唉,”
陳師弟壓低聲音,“大師兄是賀家嫡子,賀夫人對他期望極高,要求自然嚴(yán)格。我們這些外人看來,都有些……不近人情。”
“從小到大,幾乎沒見賀夫人對大師兄有過什么笑模樣,更別說夸贊了。”
“宗門大比得了第一,回去只能換來一句劍意浮夸,修為突破,都能被說根基不穩(wěn)?!?
李師弟補(bǔ)充道:“所以大師兄才那么拼吧??傆X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得不到認(rèn)可。”
“他把這種必須做到完美的勁兒,帶到了方方面面?!?
“大概……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既然同行,就有責(zé)任保護(hù)好隊里的每個人,尤其是……”
他看了秦昭雪一眼,沒說完。
尤其是修為看起來最弱的她。
秦昭雪明白了。
這種過度保護(hù),與其說是輕視,不如說是賀熙淵那種畸形責(zé)任感下的條件反射。
他想把一切都掌控到最好,包括同門的安全。
“他自己……知道嗎?賀家主對他……”秦昭雪問得有些模糊。
陳師弟搖頭:“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大師兄從來不說家里的事。”
“但賀家主身體不好,常年靜養(yǎng),大師兄每次回去探望,出來時臉色都不太好?!?
“我們猜……大概相處得不算很好吧?!?
他們只知道賀家主對兒子嚴(yán)厲到苛刻,卻不知更深的內(nèi)情。
秦昭雪不再問了。
她看向不遠(yuǎn)處獨自坐在一塊青石上閉目調(diào)息的賀熙淵。
夕陽余暉給他冷峻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卻化不開那眉宇間常年凝結(jié)的沉郁與緊繃。
天之驕子?靈犀宗首席?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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