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書房的窗欞透進午后的暖光,落在案上攤開的鹽政賬冊上,墨痕與朱批相映,透著幾分規(guī)整。
賈赦端坐于紫檀木椅上,一身玄色暗紋錦袍襯得他身姿挺拔,雖已過不惑之年,面容卻依舊俊朗,眉骨鋒利,眼底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沉斂。
他從來不是不修邊幅的模樣,反倒因常年習武,身姿比尋常文臣更顯利落,一身黑袍更襯得他氣度沉穩(wěn)。
他指尖捏著玉柄朱筆,正對著賬冊上一處鹽稅記錄沉思,門外突然傳來小廝恭敬的通報:“老爺,北靜王殿下駕臨,已到門口了?!?
賈赦筆下一頓,朱墨在紙頁上暈開一小點,他抬眼望向窗外,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卻未顯驚訝,只淡淡道:“請王爺?shù)綍縼?。?
不多時,腳步聲在廊下響起,北靜王一身月白錦袍,腰系玲瓏玉帶,手持折扇,緩步走入書房。
他身姿挺拔,眉眼溫潤,見賈赦起身,便拱手行禮,語氣謙和:“赦公近日安否?小王今日前來,叨擾了。”
賈赦卻跟明鏡似的――北靜王這時候來,準沒別的事,定是為了聽竹軒那倆丫頭。
尤其是蒹葭,上次遇刺的事過后,他就瞧著北靜王對蒹葭的心思不一般,如今倒好,還敢直接找上門來,真是把他這“白菜守護者”當空氣了!
“王爺客氣?!辟Z赦不露聲色頷首回禮,抬手示意他落座,小廝奉上新沏的碧螺春,茶香裊裊間,兩人隔著一張八仙桌相對而坐,氣氛雖客氣,卻藏著幾分心照不宣的微妙。
賈赦端起茶盞,指尖摩挲著杯沿,目光落在北靜王身上,上次太后下旨護著聽竹軒,十有八九是北靜王在背后周旋。如今對方登門,定然不是為了閑聊。
“王爺今日登門,怕是不單為敘舊吧?”賈赦開門見山,語氣平穩(wěn),卻帶著幾分護犢子的警惕,“若是為聽竹軒那兩個丫頭而來,王爺不妨直說?!?
北靜王聞,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放下折扇,從袖中取出一個描金錦盒,輕輕放在桌上,推至賈赦面前:“赦公果然通透。小王今日前來,是有一物想托赦公轉(zhuǎn)交林姑娘,還望赦公代為轉(zhuǎn)交。”
賈赦一聽“轉(zhuǎn)交東西”,眼睛瞬間瞪圓了,心里的警鈴直響:好你個北靜王!這還沒怎么著呢,就開始私相授受了?還敢讓他當這個“中間人”,這黃口小兒,膽子倒不?。?
他剛要發(fā)作,就聽北靜王道:“此乃太后托溶轉(zhuǎn)送蒹葭姑娘的?!?
賈赦的目光落在錦盒上,指尖微頓,并未立刻打開,只抬眼看向北靜王:“太后的物件?為何要托王爺轉(zhuǎn)交蒹葭?”他雖信任北靜王對蒹葭無惡意,卻也深知皇家之物的分量,不敢輕易接手。
北靜王見他謹慎,便親手打開錦盒――盒中躺著一枚半環(huán)形的羊脂白玉玨,玉質(zhì)通透,光線下幾乎能照見人影,玉面上雕刻著細密的纏枝蓮紋,紋路流暢,一看便是宮廷巧匠的手筆。
最引人注目的是,玉玨下方綴著一串明黃色的瓔珞,絲線細如發(fā)絲,串著幾顆米粒大的珍珠,明黃之色,是皇家專用,尋常人連觸碰都是僭越。
賈赦的瞳孔微微一縮,伸手拿起玉玨,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zhì),更覺這物件的貴重:“這……太后娘娘怎會將這般貴重之物賜給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