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被蒹葭問到臉上,問得張口結(jié)舌無話可說。
蒹葭又轉(zhuǎn)頭看向賈母,語氣帶著幾分逼問:“老太太是長輩,見多識廣,該知道這規(guī)矩吧?若是您認寶玉這么做‘無傷大雅’,那我林家的名譽,在榮府是不是一文不值?我父親林如海,在您眼里,是不是連給女兒起字的資格都沒有?”
賈母被問得啞口無,胸口劇烈起伏,手指死死摳著桌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怎么敢認?認了,就是打林家的臉,就是打林如海的臉,往后再想從林家要銀子,就沒那么容易了!
蒹葭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寶玉身上,眼神冷得像刀:“你口口聲聲說憐惜姐姐妹妹,愛護她們?你所謂的愛護,就是把黛玉的名諱當玩笑,把林家的尊嚴當玩笑?”
“就是仗著自己是榮府公子,就敢折辱外府姑娘的體面?真要是愛護,就該守好你的本分,別做這種讓人戳林家脊梁骨的事!”
“我今天打你一巴掌,是替我父親教訓你不懂規(guī)矩,替黛玉討回尊嚴,敢有下次,我就不是打巴掌這么簡單了!”
寶玉被她罵得頭都抬不起來,捂著臉的手在抖,眼淚掉得更兇,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王夫人想替兒子辯解,張了張嘴,卻被賈赦冷冷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讓她渾身一哆嗦,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榮慶堂里徹底靜了下來,只有王夫人壓抑的啜泣聲。
誰都沒想到,蒹葭不僅敢動手,還能把道理說得這么鋒利,句句戳在要害上,讓寶釵、賈母都沒了遮羞布,連半個反駁的字都擠不出來。
蒹葭掃了眼滿地狼藉:摔碎的瓷片、散落的珠串、還有寶玉臉上未干的淚痕,眼底沒半分感情,只轉(zhuǎn)身牽住黛玉微涼的手,又沖一旁局促的三春抬了抬下巴,語氣干脆利落:“走了?!?
黛玉點點頭,跟著她往外走。
探春、惜春也趕緊起身,拎著裙擺快步跟上,幾人的身影穿過混亂的人群,脊背挺得筆直,沒回頭看一眼身后的死寂。
賈赦目光冷冷掃過賈寶玉“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再替你父親教訓教訓你。”說完也拂袖而去,留下寶玉在原地瑟瑟發(fā)抖。
“反了!簡直是反了天了!”賈母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積壓的怒火才終于爆發(fā),抬手就將桌上那對上好的青花瓷杯掃落在地。
“哐當!哐當!”兩聲脆響,茶杯摔得粉碎,她扶著桌沿,胸口劇烈起伏,花白的頭發(fā)都在抖。
賈母指著門口無能狂怒:“這就是賈赦護著的好東西!眼里沒有長輩,沒有規(guī)矩,再過些日子,是不是要把榮國府掀了頂去!”
王夫人被婆子扶著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拍著裙擺上的灰,一邊哭喪著臉抱怨:“我早說過,不該請她們來!每次沾著林蒹葭那個丫頭,就沒一件好事!寶玉平白挨了打,我也被她推得摔在地上,這榮國府哪還有咱們二房的立足之地!”
“閉嘴!”賈母猛地回頭瞪她,一想到元春歸省的煩心事,心口更像堵了塊石頭,忍不住將憋了半天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