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被王夫人氣得不行,直接叫她滾!
王大丫被喝得一哆嗦,卻悄悄松了口氣,她要的就是賈母動怒,要的就是讓賈母記起那樁能救命的舊事。
如今目的達成,便斂了哭腔,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賈母一人在屋中。
屋門關上的瞬間,賈母放在床榻上的手猛地攥緊,心口砰砰亂跳,一個歹毒的念頭陡然冒了出來:“要不……把王大丫弄死?只要她死了,那件事就永遠沒人知道了,也省得她日后再拿這事拿捏我。”
可這念頭剛起,又被她按了下去――王夫人畢竟是賈政的正妻,是元春的生母,真要沒了,必然會引來追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絕不能節(jié)外生枝。
她靠在床頭,望著帳頂發(fā)怔,一百八十萬兩的窟窿像座大山壓在心頭,榮國府二房的家底,就算變賣干凈也湊不齊。
走投無路之下,她咬了咬牙,心里冒出一個破釜沉舟的念頭:“要不……還找忠勇親王吧?死馬當活馬醫(yī)吧!”
忠勇親王與她年輕時有過幾分情誼,如今又是奪嫡的關鍵時候,林家背靠北靜王,若是能攀上忠勇親王這棵大樹,別說一百五十萬兩,就是想扳倒林蒹葭、保住二房,也未必沒有可能。
她立刻喚來周嬤嬤,讓其取來筆墨紙硯,強撐著坐起身,親自提筆寫信。
信中極盡討好之能事,先是追憶當年的年少情誼,將往日的情分添油加醋地寫得情真意切,再哭訴林蒹葭如何仗勢欺人、逼索百萬賠款,又暗指林家與北靜王勾結,恐對忠勇親王不利,最后懇請忠勇親王念及舊情,出手相助,幫政兒和寶玉渡過這一劫。
寫罷,她仔細封好信件,又取了一枚貼身佩戴的、當年忠勇親王贈予的玉佩,一同交給周嬤嬤,千叮萬囑:“務必親自把信送到忠勇親王府,親手交給王爺,告訴王爺,就說我老婆子記著當年的情分,求他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拉兒子一把?!?
周嬤嬤領命而去,賈母癱回床榻,望著緊閉的窗欞,眼底滿是孤注一擲的狠勁。
周嬤嬤出門先奔了賈赦處……
她知道,這封信遞出去,若是忠勇親王肯再出手,便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肯,榮國府二房,便真的要萬劫不復了。
忠勇親王府的書房內,燭火搖曳,映得傻老頭的臉半明半暗,滿室皆是化不開的煩躁。
案上碼著白花花的銀票,甄應嘉也被他安置在府中最隱秘的暗室,兵馬糧草皆已備妥,只待尋個恰當?shù)臅r機,便能揭竿而起,直接登基。
可偏偏就在這箭在弦上的關頭,宮里的圣旨一道接一道地來,皆是宣他入宮敘舊。
敘舊?忠勇親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他與當今圣上,哪有什么舊情好敘?分明是圣上早已察覺了他的圖謀,這是借著敘舊的由頭,一次次敲打他,拿捏他。
他前腳剛與心腹定下舉事的日期,后腳宮里的太監(jiān)就揣著圣旨登門。
他這邊剛召集部將商議攻城路線,那邊圣上的口諭就到了,說宮里新得了江南的雨前茶,邀他入宮品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