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內(nèi)禪房,檀香裊裊。妙玉一身月白僧衣,靜坐在書案前,指尖捏著一封剛從大肥信鴿腿上解下的密信。
信箋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正是他的手筆。她垂眸掃過“李家姐妹”四字,秀眉微蹙,心底暗忖:李紋李綺竟也進(jìn)了大觀園?那要不要讓人去與她們暗中聯(lián)系?
念頭剛起,又猛地被她壓下。她腦海中閃過一張少年人的臉,眉頭皺得更緊:琮兒若是被她們瞧見,怕是要惹出禍端。
罷了,左右不過是那里來的女子都有分寸的,掀不起什么大浪,且不去管了。
只是……賈琮那張臉,實(shí)在太像了。眉峰、眼尾,甚至連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與那人如出一轍。
她一個(gè)久居庵堂不見外人的出家人,都能一眼認(rèn)出,何況是那些常年守在那人身邊的舊部?
蒹葭:誰?誰?你說得到底是誰?
妙玉指尖輕輕敲了敲桌案,抬眼揚(yáng)聲道:“來人。”
門外的小丫頭子應(yīng)聲而入,躬身聽令。
“去把琮少爺請來一敘?!泵钣竦穆曇羟宓瓱o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丫頭子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shí),禪房的門再次被推開,賈琮一身青衫,身后跟著身姿筆挺的王清晏,緩步走了進(jìn)來。
王清晏一副沉默寡的模樣,跟在賈琮身后,目不斜視。
賈琮則快步上前,對著妙玉躬身行了一禮,語氣帶著與尋常孩童不符的沉穩(wěn):“表姐,這么急著喚我過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妙玉示意他坐下,親手斟了一杯清茶遞過去,目光卻掠過他,落在身后的王清晏身上。
她對這個(gè)寸步不離賈琮的男孩,理也未理,仿佛他只是一道無關(guān)緊要的影子。
王清晏對此似是早已習(xí)慣,依舊挺直著小小的身子,立在賈琮身后,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蒹葭:這是怎么教育的?脫胎換骨??!
賈琮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妙玉,眼底帶著幾分疑惑。
妙玉這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卻帶著千斤重的分量:“李家姐妹,是不是對你很關(guān)注?”
賈琮聞,眸光微動(dòng),隨即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她們初見我時(shí),便說我像一個(gè)故人。”
妙玉握著茶盞的手猛地一緊,她望著賈琮那張與故人如出一轍的臉,良久,才輕輕吐出一聲長嘆,字字都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意味:
“外甥肖舅啊……”
夏家的庭院里,石榴花開得正艷,火紅的花瓣襯得滿院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