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末,長安城。
趙子義再次來到了長安的宅子過年。
便宜老爹趙天雄這次學(xué)乖了,早早派人來裝上了鐵爐子。
不過這宅子本就建有地火龍,即便沒有鐵爐也無礙。
行走在長安街頭,趙子義能清晰地感受到與上次來時截然不同的氣氛。
雖然仍是寒冬,但街市明顯熱鬧了不少,行人臉上少了些惶惶之色,多了些生機(jī)。
他心下暗嘆:李二這尚書令當(dāng)?shù)檬钦娌诲e,這么短時間就能讓都城氣象一新。
嘖,活該他當(dāng)皇帝。
當(dāng)然,背后也少不了一群牛人幕僚的嘔心瀝血。
臘月二十六,秦王府設(shè)宴,款待心腹臣子及家眷。
趙子義自然又被安排在了后宅。
這次碰到了一歷史名人,年幼的長孫沖!嘿嘿,要不要想辦法先收拾他?
一進(jìn)入溫暖如春的廳堂,他便下意識地尋找那個讓他心安的身影。
長孫皇后正含笑與幾位貴婦說話,今日她穿著緋色的宮裝,氣色紅潤,因懷有身孕更添幾分雍容母性。
她一眼就瞧見了被侍女領(lǐng)進(jìn)來的趙子義,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九兒來了,快到姨娘這兒來。”
長孫皇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外面冷吧?瞧這小臉涼的?!?
說著,便很自然地握住他的小手,輕輕呵著氣搓了搓。
這自然而親昵的舉動引得周遭幾位夫人側(cè)目,心中對這位趙小郎君在王妃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估量。
“謝姨娘,不冷的。”趙子義仰起臉,笑得乖巧,
“姨娘近日身子可好?夜里睡得可還安穩(wěn)?千萬保重身體?!?
他這話問得真心實意,眼神里滿是孺慕和關(guān)切。
長孫皇后心中一暖,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好,姨娘都好。九兒真是個小暖爐,一來就讓人心里暖和。”
長孫皇后將他攬在身邊軟墊坐下,似不經(jīng)意般柔聲問道:
“九兒,長安這宅子也置備了火爐,暖和得很。
你父親常隨二郎在外,你一個人在莊子里,姨娘總是不大放心。
這次來了,就別回去了,留在長安住下可好?讀書進(jìn)學(xué)也便宜些?!?
趙子義心里一緊,知道這個問題躲不過去。
他抬起小臉,眼神清澈,帶著幾分孩童的“認(rèn)真”解釋道:
“謝姨娘疼惜。九兒也舍不得姨娘。只是…只是莊子里那些莊戶,剛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許多事才剛剛上手。
福伯年紀(jì)大了,九兒若不在,他們怕是又要慌了手腳。
開春后的水渠、新地的肥力,還有孩子們認(rèn)字?jǐn)?shù)術(shù)的課…九兒答應(yīng)了要教他們的,不能而無信?!?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羞赧”和“固執(zhí)”:
“而且…老師也說,讀書需靜心。莊子雖然清苦些,但地方大,能跑能跳,九兒覺得…那兒更自在些。
長安太好了,九兒怕呆久了,心就野了,忘了本分。
請姨娘允準(zhǔn)九兒再在莊子上住些時日,九兒保證常來向姨娘請安,絕不懈怠功課。”
這番話,半真半假。
既抬出了責(zé)任和承諾(照顧莊戶、教學(xué)),又引用了老師的話(靜心),最后還表達(dá)了一個孩子對“自在”的簡單渴望,完美地將“藏拙”和“避禍”的深層動機(jī)包裹在了一個懂事、念舊、甚至有點傻氣的理由里。
長孫皇后是何等人物,她或許能隱隱感覺到這孩子話里未盡之意。不喜長安繁華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