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秦王府。
李二猛地將一份奏報摔在案上,胸膛起伏,顯然怒極:
“趙子義這個混賬東西!
他倒好,躲在秦嶺深處悶聲發(fā)大財,逍遙快活!
本王卻要在前方替他擋著明槍暗箭!
小王八蛋這么一搞,弄得世家那群蠹蟲跟太子好得快穿一條褲子了,整日里變著法地攻訐于我!”
長孫皇后嫻靜地為他斟上一杯熱茶,柔聲勸慰:
“二郎,此事如何能怪到九兒頭上?
即便沒有他,太子與世家難道就會對秦王府手下留情嗎?
恰恰相反,若無九兒提供的巨額錢財周轉打點,只怕他們的手段會更加酷烈,我等應對起來將更為艱難?!?
“這道理我豈能不知!”李二煩躁地揮揮手,語氣依舊憤憤,
“我就是……就是心頭不爽利!那混賬小子躲在幕后,把本王當成他手里的刀,在前面替他劈風斬浪!”
長孫皇后聞,不由莞爾,毫不留情地戳穿:
“你若不情愿,誰又能拿你當?shù)妒梗?
父親大人那兒那套惹眼的瓷器,不正是你迫不及待親自送去,由著父親炫耀,才引得滿城風雨的?”
李二頓時語塞,憋了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媽的!小混賬給我等著!遲早把你屁股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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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深處,莊園。
趙子義自然聽不到秦王的牢騷。
他核對完年度賬目,便徑直前往學校,下令所有學員前往鐵研坊領取物資。
孩子們懷著好奇與猜測趕到鐵研坊。
在趙子義的命令下,每人領取一套裝備,自行搬回學校。
他們心中暗忖,這莫非是此次冬季生存訓練的新裝備?
眾人背負馬槊,腰挎雙刀,雙手則費力地捧起一個沉重的大木箱,朝著學校方向迤邐而行。
每個孩子都咬緊了牙關,這箱子異常沉重,估計不下七十斤。
趙子義亦不例外,他甚至額外多背負了兩桿馬槊。
莊戶們?nèi)缤^看什么稀奇景致,紛紛駐足圍觀——畢竟除了秋收時節(jié),這群孩子平日絕少下山。
只見隊伍整齊劃一,宛如一條沉默的黑色長龍,每個人背負馬槊、腰挎戰(zhàn)刀、懷抱木箱的高度竟完全一致。
整個隊伍除了沉穩(wěn)的腳步聲,再無一絲雜音。
莊戶們能從孩子們緊繃的面龐和咬緊的牙關看出,那箱子的分量絕對不輕,即便如此,也無人放下休息,更無人發(fā)出一聲抱怨。
行至山腳,趙子義下令休整半個時辰。
張停風手欠,忍不住拔刀出鞘窺看,結果本該休息的他,被罰了半個時辰的雙手舉刀扎馬步。
一旁的施文龍見狀,用盡全力憋著笑,臉都漲紅了,他深知自己若笑出聲,絕對會是同樣的下場。
終于回到山上的校場。
若非經(jīng)年累月的殘酷訓練,絕無可能僅在休息一次的情況下,負重如此行軍歸來。
“好了,兄弟們!”趙子義站在眾人前方,聲音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打開吧!看看是否合你們心意!這是研坊諸位大師、秀娘們,耗費近三年心血,為我們量身打造的!”
眾人早已迫不及待,紛紛打開木箱,或拔出戰(zhàn)刀,或揭開包裹馬槊槊頭的罩布。
新鑄的戰(zhàn)刀與馬槊比訓練時使用的略輕,但見槊鋒刀刃寒光凜冽,鋒刃處冷氣森然。
木箱之內(nèi),是身體各部位的甲胄部件,通體玄黑,色澤幽暗,仿佛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令人望之心悸。
此外,箱內(nèi)還有一柄長約三十公分的精悍短刀;
一雙用料不明、卻異常堅韌的皮革戰(zhàn)靴;
一條設計精巧、帶有多個掛點的戰(zhàn)術腰帶;
一件入手極軟、厚實異常的黑色披風;
以及四套內(nèi)外衣物,兩厚兩薄。
復合弓與雙弦弩早就在他們手里了。
“現(xiàn)在,看好教官的示范!除衣物外,全套披掛,準備換裝!”
教官們兩人一組,開始相互協(xié)助,演示穿戴步驟。
首先貼身穿戴以絲綢和動物筋膜鞣制的軟甲,接著套上細密鋼絲編織的鎖子甲,然后是覆蓋全身的板甲組件——胸背甲、肩甲、臂甲、裙甲、腿甲、頸護,以及全覆式頭盔,最后蹬上特制戰(zhàn)靴。
接著綁上戰(zhàn)術腰帶,懸掛戰(zhàn)刀、短刀,腰側固定雙弦弩,背后斜挎復合弓。
最后,將那件厚實的黑色披風系于肩甲之上。
當五百余名教官全部換裝完畢,肅立在校場之上時,孩子們感到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那不再是熟悉的教官,而是五百多名自深淵踏出的鐵血惡魔,沉默,肅殺。
趙子義也已換裝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