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大捷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長安。

街頭巷尾，酒肆茶坊，人人都在熱議那支天降神兵般的黑甲軍。

然而，與民間近乎神話的傳頌不同，大唐王朝的權(quán)力中心——東宮內(nèi)，卻彌漫著一種更為復(fù)雜、甚至帶著幾分困惑與好奇的氣氛。

辰時，大朝會。

李二高踞龍椅，雖大勝初定，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難解的思索。

“諸卿，”他聲音平穩(wěn)，打破了殿內(nèi)的寂靜，“渭水一戰(zhàn)，賴將士用命，上天庇佑，得以擊退頡利。然，有一事，朕心難安?！?

他目光如炬，掃過丹陛下的文武重臣，“那支于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焚敵糧草，潰敵軍心，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黑甲軍，究竟從何而來？

隸屬何部？主將何人？為何戰(zhàn)后便銷聲匿跡，不見任何請功奏報？”

此一出，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低語。文武百官面面相覷，無人能答。

房玄齡出列，拱手道：“陛下，臣已核查兵部、十六衛(wèi)及各地都督府報備之兵馬調(diào)動，皆無此軍記錄。

其裝束、戰(zhàn)法、尤其那遇水不滅的犀利火器，皆非我朝現(xiàn)行制式。

此軍……如同憑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實乃奇事。”

老臣蕭瑀亦道：“陛下，此軍戰(zhàn)力駭人，數(shù)千人便可攪動十萬敵軍大營，其主事者用兵如神，更兼有此等聞所未聞之利器。

若其為友，自是社稷之福；若其心存異志……后果不堪設(shè)想??！臣懇請陛下，務(wù)必查明其根底！”

“查？如何查？”

大將侯君集聲若洪鐘，帶著武將的直率，“現(xiàn)場除了突厥人的尸體和灰燼，什么都沒留下！

末將派人搜尋百里，未見其任何蹤跡，仿佛真是鬼魅行事！

不過，管他黑甲白甲，能殺突厥的就是好兵！

那領(lǐng)兵之人，膽識過人，用兵刁鉆，末將佩服！若能尋得，定要與他喝上三天三夜！”

一時間，朝堂之上議論紛紛，猜測四起，但基調(diào)已從最初的驚疑，轉(zhuǎn)向了對這支神秘力量及其統(tǒng)帥的好奇與招攬之意。

退朝后，東宮偏殿。

李二只留下了最核心的幾位心腹：房玄齡、長孫無忌、杜如晦。

“這里沒有外人，都說說吧?！崩疃似鸩璞K，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興致，

“這支黑甲軍，還有其背后之主，你們怎么看？

朕倒是對此人頗為好奇，能練出如此強軍，擇機而動，助朕破敵，可謂國之干城！若能尋得，朕不吝封侯之賞！”

長孫無忌沉吟道：“陛下求賢若渴，臣等感佩。有能力訓(xùn)練出如此強軍，并掌握此等火器者，絕非尋常人物。

或是某些傳承悠遠的隱世門閥，或是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其選擇此時出手，既解了陛下之圍，亦是向陛下，向天下，展露其鋒芒與價值。”

杜如晦補充道，思路更為縝密：“陛下，此軍之主，深諳韜光養(yǎng)晦與一擊必中之道。其不露面目，不留痕跡，既是自保，恐怕也是在觀望朝廷的態(tài)度。

陛下若示以誠心，廣布求賢之詔，或許能引其現(xiàn)身?！?

房玄齡點頭贊同：“克明所在理。如此人才，若能為我所用，實乃社稷之福。當務(wù)之急，是設(shè)法與之取得聯(lián)系，探明其心意?！?

李二聽著心腹們的分析，不住點頭，臉上贊賞之色愈濃。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個躲在秦嶺深處，總是能弄出些稀奇古怪東西，眼神卻異常早熟的小子……趙子義。

李二內(nèi)心：莫非就是那小子？他確有斂財之能，亦有奇思妙想，那酒精、琉璃、新式瓷器……還有他父親留下的那些忠心舊部……訓(xùn)練一支私軍，似乎并非全無可能。

他信中那句‘代軍沖殺’，時間拿捏得如此之準……

這個念頭極具誘惑力，幾乎就要抓住關(guān)鍵。然而，另一個更根深-->>蒂固的認知瞬間將這個猜測擊得粉碎。

李二內(nèi)心：呵呵，朕真是思賢若渴，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