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悠悠轉(zhuǎn)醒時,鹿臺上所有人如浪般躬身行禮,齊聲山呼:“陛下圣躬安!”
山呼過后。
此刻的鹿臺之上除了旌旗卷動的獵獵聲,一片死寂。
忠公公換了一身干凈的紫袍,擦去身上血跡,躬身身子來到玄帝身邊,俯身貼耳講稟報起秋狩之上發(fā)生的事情。
空氣仿佛凝滯。
鹿臺山為首的太子、八皇子等人雖都垂首維持著恭順的儀態(tài),目光卻都不約而同的向上探尋,試圖一觀玄帝神態(tài)。
“小十九可曾受傷?”
玄帝開口的第一句話,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秦墨內(nèi)心毫無波瀾,表面卻微微一怔,似有些觸動。
忠公公連忙笑著接話道:“稟陛下,楚王殿下洪福齊天,不僅并未受傷,還狩得白額虎一頭,五色鹿一頭,是此屆秋狩收獲最多之人?!?
“不錯?!?
一身暮氣,滿頭灰發(fā),像是百歲老人的玄帝點了點頭,隨后,渾濁的目光又落在太子和八皇子身上,久不語。
“父皇!兒臣有罪!是兒臣布防不周,才讓三王余孽潛入太陰山脈,釀成如此大禍,請父皇撤了兒臣監(jiān)國之職!”
太子主動叩首請罪。
此話一出,鹿臺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驚疑之色。
太子這是一點都不打算辯解了,直接就認(rèn)罪?
撤換監(jiān)國之權(quán)可是大事,不過現(xiàn)在玄帝瞇眼不語的模樣更可怕,以往都是雷霆震怒時才會有此寧靜的姿態(tài),太子畏懼陛下天威也情有可原。
“是該罰你。”
玄帝不疾不徐道,“但念在你三年監(jiān)國之功和鎮(zhèn)海王為朕鎮(zhèn)守東海的勞苦功高,朕不會撤了你的監(jiān)國之權(quán)?!?
太子感激,正要叩謝,卻被玄帝的下一句話打斷。
“權(quán)可以留,罰逃不了,此次秋狩你讓小十九身陷危局,未盡太子之責(zé),更未盡兄長之責(zé),朕罰你未來一年護好小十九,不容有誤?!?
玄帝想了想,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幽幽道:“若護不住,你就不配當(dāng)他的兄長,更不配當(dāng)孤的兒子……”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尤其是太子,他愣了愣后,眉頭緊皺,想不通為什么給他的責(zé)罰是這個。
父皇的話未免太傷人心了,老十九是他親生的,自己難道就不是他親生的嗎?
為什么差距這么大?他才是一國儲君,太子殿下!
他的命豈是一個在外養(yǎng)了二十年的野種可比的?
雖然內(nèi)心極度不忿,但太子表面依舊恭敬:
“兒臣領(lǐng)旨!”
八皇子眼神有些陰鷙。
怎么到頭來他成最虧的了?不僅死了個兒子,沒能讓太子被重罰,還弄巧成拙給老十九多加了重保障,該死!
這時,玄帝的目光突然落在八皇子身上。
八皇子神色一僵,不知該不該說話。
良久,玄帝開口打破寂靜:“武平王,你就沒什么事情想跟朕告訴朕嗎?”
八皇子疑惑:“兒臣不解?”
“哼!”
玄帝神色一冷,道:“藤甲營的余孽多年前就被你在禹州收編了,你以為朕老了就是瞎子,一點都看不到嗎?”
噗通!
話音落下,八皇子雙膝一軟,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一股刺骨的冰涼自腳底竄起,渾身汗毛倒豎,激起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