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的
“陸家便民超市”
直到七點才關(guān)店,橘色的路燈透過玻璃門照進來,落在陳桂蘭揉著腰的手上。她剛把最后一沓塑料袋疊好,就順著收銀臺邊緣慢慢直起身,右手捏著腰眼轉(zhuǎn)了兩圈,指腹蹭到腰間的舊膏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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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進貨搬牛奶箱,老毛病又犯了。
陸景桓正蹲在貨架旁幫爸爸整理泡面,聽見媽媽的動靜,抬頭就看見她鬢角的白絲沾著點碎發(fā),被燈光染成淺金色?!皨?,要不明天我跟你去進貨?”
他起身時碰倒了兩包干脆面,慌忙扶起來。
“不用,你爸跟我去就行?!?
陳桂蘭擺了擺手,走到他身邊,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里的考公真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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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還夾著那枚青銅書簽,“倒是后天九月九,你爺爺奶奶的忌日,我跟你爸走不開,得你替我們?nèi)ド蠅?。?
她頓了頓,又揉了揉膝蓋,“我這腿這兩天疼得厲害,你爸看店也離不開,委屈你跑一趟了?!?
“委屈啥,我正好回老宅看看?!?
陸景桓把真題冊塞進包里,“路上多穿點,老家山坳里比城里涼。”
陸建國沒多說別的,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繭蹭過他的衛(wèi)衣袖子,那是常年搬貨、整理貨架磨出來的。景桓點點頭,看著爸爸轉(zhuǎn)身去鎖倉庫門,背影有點駝,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把每個角落都檢查得仔細。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薄霧像紗一樣裹著小區(qū)。陸景桓拎著爸媽準備好的香燭紙錢,袋子上印著超市的
logo,邊角被風吹得卷起來。香燭的味道混著清晨的涼氣飄進鼻腔,他站在公交站臺等去郊區(qū)的大巴,手里的袋子有點沉,指尖碰到硬邦邦的紙錢,忽然想起小時候跟著爺爺上墳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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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爺爺也是這樣拎著袋子,走在前面,會時不時回頭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