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nèi)的歡鬧漸漸褪去,可樂的甜氣泡消散在空氣中,午餐肉的余香也被晚風卷走幾分。韓王放下手中的銅杯,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叩,原本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終究要談及正事。
率先起身的是谷大夫,他剛將最后一小塊火腿腸塞進嘴里,拱手道:“大王,秦軍已退,平陽之危已解。臣麾下那六名參與騎射訓練的子弟,臣想帶回封地。他們得了神使指點,熟悉新法操練,正好做個種子,為臣的封地練出一支精銳騎兵?!?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附和?!按笸酰家灿写艘?!”“神使的訓練之法鬼神莫測,這些子弟便是活教材,帶回封地方能惠及更多兵士?!狈獬紓兗娂娖鹕黻惽?,眼神里滿是急切——誰都清楚,這支百人隊的戰(zhàn)斗力有多驚人,能把參與訓練的人帶回封地,無異于掌握了強軍的密鑰。
韓王抬手壓了壓,目光掃過眾臣:“諸位的心思,寡人明白。人,自然可以帶回封地。但有一事,需說清楚——他們身上的神使裝備,要留下?!?
這話如同冷水澆下,殿內(nèi)瞬間炸開了鍋。谷大夫急聲道:“大王!這萬萬不可啊!裝備與操練之法相輔相成,沒了裝備,子弟們回去也難以展示神技,訓練效果要大打折扣!”
“是啊大王!”另一位封臣連忙接話,苦著臉訴起苦來,“臣為了給神使湊齊赤金,把封地庫房里的祖?zhèn)鹘鹌鞫既哿?,連夫人的金釵都收了上來,才換得幾個參與訓練的名額。如今只帶人走,不帶裝備,實在是虧得慌啊!”
眾人你一我一語,紛紛大倒苦水。有的說為了采挖沙金差點逼反了封地的佃戶,有的說變賣了三成田產(chǎn)才換得足量赤金,字字句句都往“為神使效力、為韓國強軍”上靠,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自己為這套裝備付出了多大代價。韓王則寸步不讓,強調(diào)“裝備乃國之重器,當由王室統(tǒng)籌”,君臣雙方各執(zhí)一詞,討價還價如同市井交易,拉扯了近一個時辰也沒個結(jié)果。
眼看場面就要僵住,一直沉默的陸景恒終于開口。他端起桌上的涼可樂抿了一口,朗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大王也息怒?!彼穆曇舨淮螅瑓s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讓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胺獬紓?yōu)閺娷姼冻隽级啵患?;大王想統(tǒng)籌裝備以固國本,亦是遠見卓識?!?
他頓了頓,看向韓王:“本使有個提議。為表對大王的敬意,也為助韓國穩(wěn)固根基,本使愿額外贈予大王一百套完整裝備,包括天弓、甲胄與兵器。如此一來,大王既有裝備可用,封臣們帶回子弟操練的心愿也能滿足,諸位覺得如何?”
一百套裝備!這個數(shù)字讓韓王眼睛一亮,他原本只是想收回現(xiàn)有裝備,沒想到還能額外多得,當即撫掌大笑:“神使果然豁達!就依神使所!”封臣們也松了口氣,這場紛爭總算平息。
次日天剛蒙蒙亮,陸景恒便帶著幾分困倦趕往城外的軍營——他還想著看看那些士兵的晨練,順便敲定一百套裝備的交付細節(jié)??蓜傋叩綘I門口,他就愣在了原地。
往日里喧鬧的軍營此刻空空如也,帳篷被拆得干干凈凈,地上連一片碎布、一根柴禾都沒留下,只有被踩實的泥土還能看出這里曾駐過兵。“臥槽?”陸景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快步走進營中,繞了一圈竟連個人影都沒見到。那些昨天還圍著他討教操練技巧的封臣子弟,那些幫著打理營地的民夫,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讓他心寒的是,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六個護從也不見了蹤影。這六個人從他剛到平陽就跟著他,端茶倒水、傳遞消息,他還以為多少有點情分,沒想到走得比誰都干脆?!耙蔡F(xiàn)實了吧?”陸景恒皺著眉,心里五味雜陳,“一點人情世故都不講?”
正納悶間,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陸景恒回頭一看,竟是豐快步走了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布包?!吧袷?!您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你怎么沒走?”陸景恒挑眉問道。
豐將布包放在地上,躬身道:“那六位護從是奉了谷大夫的命令回去的,說是要讓他們立刻著手訓練封地的騎兵。至于我,谷大夫特意交代過,我熟悉神使的語和習慣,讓我務必留在神使身邊,聽候差遣,鞍前馬后絕無二話。”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也覺得跟著神使才能學到真東西,不愿就這么回去?!?
陸景恒心中稍暖,剛想說點什么,遠處就傳來馬蹄聲。只見韓王的內(nèi)侍帶著兩名侍從疾馳而來,翻身下馬后快步走到陸景恒面前,躬身道:“神使,大王命小臣前來問問,那一百套裝備不知何時可以交貨?大王已命人在王宮準備好庫房,就等著接收神物?!?
陸景恒看著空蕩蕩的軍營,又看了看一臉急切的內(nèi)侍,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微微一笑,道:“勞煩公公回復大王,本使記得之前大王曾賞賜我一個小村子,因前些日子忙于訓練,一直沒來得及去看看。不如這樣,我先去村子清點一番,收拾停當后立刻著手交接裝備,到時候我親自入宮面見大王,再細說詳情。”
內(nèi)侍雖有些急切,但也不敢催促神使,只好躬身應下:“既如此,小臣便先回去復命。神使諸事繁忙,也請務必盡快?!闭f完便匆匆上馬離去。
看著內(nèi)侍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陸景恒轉(zhuǎn)頭看向豐:“收拾一下,咱們?nèi)タ纯创笸踬p的這個村子?!彼睦锴宄?,這村子或許就是他在韓國扎根的新,而那些“現(xiàn)實”的封臣和迫不及待的韓王,只會讓他的“神使”之路更加復雜。
跟著豐走了半時辰,陸景恒終于見著韓王賞的村子——東頭歪柳到西頭土墻,統(tǒng)共兩百米,按現(xiàn)代來說也就四根電線桿的距離?!拔铱?,真是小村子?”他吐槽說:,“站在村頭放個屁,村尾都能聞著味兒”。韓王真的沒騙我,確實是小村子!
村子后頭有座禿山,山上光溜溜的,就幾根枯草在風里打擺子。小山禿得像個鹵蛋,幾株枯草在風里抖成帕金森。向陽處搭著倆“窩棚”——樹枝歪歪扭扭,泥巴糊的墻裂著縫。一群村民正蹲在那兒扒樹皮。最讓陸景恒震驚的是,他們連個像樣的工具都沒有,全憑手指頭摳,拿石頭砸。
這他娘的是石器時代嗎?陸景恒看著窩棚旁邊那兩把木頭鋤頭。
手下十幾個村民更是良莠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