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魏無忌此刻只剩一口氣,也必能了無遺憾。
黑衣人深知主子命不久矣,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再次向江暮云致謝:
“待主子到來,雖無貴重之物相贈,”
“但我們此行所攜值錢物件,愿盡數(shù)奉與先生?!?
在他看來,魏無忌將死之身,那些身外之物已無用處。
江暮云瞥他一眼,搖頭道:
“我不要你家主子沿途帶來的財物,只要他半途所拾的一件東西。”
江暮云淺笑。
他心知留在魏無忌身邊的驚鯢,定是羅門派來行刺的殺手。
在故事中,驚鯢為刺殺魏無忌,混入府邸成為舞姬。
這確是最佳途徑。
失去權(quán)勢的魏無忌終日沉湎美色,
驚鯢姿容絕世,自然頗得寵愛。
刺殺計劃終告成功,
但她卻有了身孕。
那時,
作為刺客的驚鯢本懷冷硬心腸,
可感受到腹中新生命時,竟生出為人的實感,
決意將孩子生下。
她對魏無忌并無情意。
那時的魏無忌早失壯志,不過是個耽于酒色的尋常貴族。
驚鯢執(zhí)行任務時,見過太多這般人物。
于她而,毫無新意。
因此,
驚鯢絕無可能心儀魏無忌。
他卻甘愿躲到了大澤鄉(xiāng),吃了不少苦頭……
可這回不同了。
江暮云早已預料到他的到來,也知曉魏無忌會來,
他們倆的身份,可以重江暮云滿意地掃了一眼坐在下方桌邊的紫女等人。
很快,那邊就要多添一個位置了。
當江暮云目光掃過時,紫女心頭猛地一跳,
不知為何,
明明江暮云笑得那樣俊朗動人,她心中卻掠過一絲不安。
難道自己猜錯了?
他那笑容,總讓人覺得沒什么好事要發(fā)生……
片刻之后,
門外傳來守門人的聲音:
“江先生,有輛馬車到了,來人自稱魏國公子魏無忌,特來聽書?!?
江暮云含笑應道:
“請他進來。”
黑衣人淚流滿面,激動不已:
“什么?我家主人真的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他激動之余,對江暮云更是敬佩有加——想不到這說書先生竟連主人活著都料得中,
方才他幾乎已不抱希望。
同時,
酒樓里的眾人也紛紛震驚。
“魏國公子魏無忌?不就是那個曾帶魏國戰(zhàn)勝秦國的信陵君嗎?怎么會來韓國?”
“這你就不懂了,這些年來,信陵君早已不復當年意氣?!?
“他被魏王猜忌,軟禁多時,如今逃了出來,還專程來這兒聽書,也算一樁奇聞了?!?
“原來如此,難怪江先生愿意等他……”
“不過就算他是魏無忌又如何?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信陵君了,何必再敬他幾分?”
盡管眾人都知魏無忌當年在魏國的地位,
但此地終究不是魏國,
在座之人非富即貴,卻要等一個被架空的魏國公子,
心里自然不痛快。
只見一名身著翠綠衣衫的青年緩步走入,
還被人攙扶著,像是身上帶傷,
眾人不禁訝異:眼前這病弱的男子,真是當年名震天下、勇冠三軍的信陵君魏無忌嗎?
實在令人意外——
而接下來,
眾人的眼睛齊刷刷睜大了。
魏無忌身邊竟站著一位衣著樸素、卻風姿絕世的女子,她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連原本坐在一旁看戲的紫女等人也不由得怔住。
“天下美人,竟都匯聚到這酒樓里來了?!?
紫女語氣中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滋味。
她說完,身旁幾位女子掩唇輕笑。
“紫女姐姐何必在意,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罷了?!?
“何況她是跟著信陵君來的,與我們何干?”
“就是,紫女姐姐可是江先生身邊第一人,哪需與她爭寵?”
紫女雖不真信這些話,嘴角還是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魏無忌走入酒樓中央,步履微跛。
他向江暮云行禮道:“多謝江先生在此等候,也向諸位致歉,遲來了半個多時辰。”
一旁的黑衣人急忙上前:“主子,您終于到了?!?
魏無忌拍拍他的肩:“讓你久等了。”
黑衣人搖頭:“等得最久的是江先生,他一直未開講,就為等您……”
魏無忌面露驚訝:“我何德何能……”
他欲再謝,江暮云卻已不在意,目光早已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驚鯢也怔怔望著這男人——
她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
但再好看,也不能耽誤她的任務。
殺掉魏無忌,才是她的目的。
這時,江暮云緩緩開口:
“姑娘,你的任務該放下了。”
驚鯢神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