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陳北玄并未回到那個充滿壓抑感的“家”,而是在城中一處僻靜的老舊小區(qū)租了個單間。對他而,遮風避雨只需方寸之地,更重要的是此地氣息相對純凈,利于他緩慢溫養(yǎng)被封印的修為。
他盤膝坐在硬板床上,呼吸綿長,若有若無的天地靈氣,絲絲縷縷地匯入他體內(nèi),滋養(yǎng)著那干涸的經(jīng)脈。腦海中,《玄醫(yī)經(jīng)》的奧義如同星辰般流轉(zhuǎn),醫(yī)道、武道、丹道、陣道……包羅萬象。這三年的紅塵歷練,封印修為,體會世情冷暖,確實讓他對“人間道”有了更深的理解,心境壁壘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
次日清晨,陳北玄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門外站著的是滿臉復雜神色的蘇婉清。
“你……昨晚沒回家?”她看著屋內(nèi)簡陋到極點的環(huán)境,眉頭微蹙。這里與她居住的豪華公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里清凈?!标惐毙Z氣平淡,側(cè)身讓她進來。
蘇婉清走進狹窄的房間,顯得有些局促。她將手中的一個保溫盒放在唯一一張小桌上:“媽……讓我給你帶的早餐?!?
陳北玄瞥了一眼,不置可否。李月娥會好心給他帶早餐?多半是蘇婉清自己的意思。
“昨天……謝謝你?!碧K婉清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直視陳北玄,“如果不是你,蘇氏就完了?!?
“舉手之勞?!标惐毙琅f淡然。
他的這種態(tài)度,讓蘇婉清準備好的許多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本以為,展現(xiàn)出如此能力的陳北玄,會借此機會揚眉吐氣,甚至向她提出一些要求。但他沒有,仿佛所做的一切都理所當然,不值一提。
這種深不見底的淡然,反而讓她更加心緒不寧。
“你和宋老說的‘玄陰掌’……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會武功?”她終于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陳北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這世間,你所見不過冰山一角。有些事,知道太多對你并無好處?!?
蘇婉清心頭一凜,竟不敢再追問下去。眼前的男人,身上籠罩著一層濃霧,讓她感到既陌生又充滿吸引力。
“那……我們之間……”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提起那份離婚協(xié)議。
“協(xié)議你自行處理便可?!标惐毙路鹬浪胝f什么,“我暫時不會離開云海市,若有麻煩,可來尋我?!?
這話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與擔當。蘇婉清心中微微一顫,一種難以喻的安全感悄然滋生。這三年來,她獨自支撐公司,從未有人對她說過“若有麻煩,可來尋我”這樣的話。
“好?!彼吐晳艘痪洌瑳]有再提離婚的事。那份協(xié)議,在她心中已然作廢。
送走心思復雜的蘇婉清后,陳北玄便出了門。今日,他要去城隍廟街一趟。
城隍廟街是云海市有名的古玩舊貨市場,魚龍混雜,真?zhèn)坞y辨。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攤販,瓷器、玉器、木雕、舊書……琳瑯滿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
陳北玄信步而行,目光掃過攤位上的物件,大多靈氣全無,不過是些蒙塵的俗物。他來這里,自然不是為了淘古董,而是感應到此地有一絲微弱的靈氣波動,或許能找到替代“赤陽草”和“地心火蓮”的蘊含陽剛之氣的物品。
行至街道中段,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圍著一小圈人,傳來爭執(zhí)聲。
“老頭!你這破石頭敢要十萬?想錢想瘋了吧!”
“就是,一塊黑不溜秋的玩意兒,當傳家寶呢?”
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穿著破舊灰色布褂的老者,他雙眼渾濁,沒有焦距,竟是個瞎子。他懷里緊緊抱著一塊巴掌大小,通體黝黑,表面卻隱隱有暗紅色紋路閃爍的石頭,對周圍的譏諷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