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繁華,像一鍋滾開的、五味雜陳的濃湯,把初來乍到的趙云和蔡琰徹底給“燉”懵了。
兩人駕著騾車,在寬闊得能跑馬的御道上小心翼翼地挪動,感覺就像兩粒被扔進激流的小石子,隨時可能被洶涌的人潮車流沖得找不著北。街道兩旁店鋪的招牌一個比一個氣派,幌子一個比一個花哨,吆喝聲一個比一個響亮,吵得趙云腦瓜子嗡嗡的。
“師姐,這……這該往哪兒走?。俊壁w云扯著嗓子問,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這片喧囂里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蔡琰也緊緊抓著車棚邊緣,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先……先找個地方落腳!尋個清凈些的客棧!”
兩人好不容易在一條相對僻靜的輔街上,找到一家看起來不那么扎眼、名叫“平安客舍”的小客棧??蜅iT臉不大,但還算干凈。掌柜的是個胖乎乎、笑瞇瞇的中年人,看著挺和氣。
“掌柜的,要兩間……呃,一間干凈的上房?!壁w云習慣性想說兩間,但想起洛陽物價肯定不菲,趕緊改口。反正路上也習慣了,大不了自己打地鋪。
胖掌柜看了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和騾車上的貨物,也沒多問,爽快地報了價:“上房一日一百文,包早晚兩餐。后院可停車馬,草料另算。”
一百文!趙云心里抽了一下,這價格比安平鎮(zhèn)翻了一倍還多!京城居,大不易啊!他忍著肉痛付了錢,和蔡琰把行李搬進房間。房間倒是還算整潔,就是小了點。
安頓下來后,兩人簡單洗漱,吃了點客棧提供的、味道一般的飯菜,便開始商量正事。
“師姐,盧先生給的信,是寫給一位叫荀攸的先生,說他是尚書郎。咱們該怎么找他?”趙云拿出那封被仔細保管的信函,有些犯愁。尚書郎是多大的官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能隨便見的。
蔡琰想了想,道:“尚書臺在皇宮附近,守衛(wèi)森嚴,我們直接去求見肯定不行。需得先打聽荀先生的府邸在何處,再遞上名帖和盧先生的信,看門房能否通傳。”
“名帖?”趙云一愣,“咱們哪有那玩意兒?”
蔡琰微微一笑,從書箱里取出筆墨和一張質(zhì)地不錯的竹紙(自家產(chǎn)的,當然要用好的),略一沉吟,提筆寫道:“常山趙云(子龍)、蔡琰,奉盧植(子干)公之命,拜謁荀攸(公達)先生?!弊舟E清秀,格式規(guī)范。
“師姐,你真是……什么都會啊!”趙云佩服得五體投地。這要是讓他來,估計就只能寫個“趙云找荀攸,盧植讓來的”。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向胖掌柜打聽荀攸的住處。胖掌柜一聽“荀攸”和“尚書郎”的名頭,態(tài)度立刻恭敬了不少,詳細告知了荀府的大致方位,還好心提醒他們,那一片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需得謹慎行。
按照指引,兩人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來到一片環(huán)境清幽、宅院深深的區(qū)域。這里的街道明顯寬闊整潔了許多,行人衣著光鮮,偶爾有裝飾華麗的馬車駛過,護衛(wèi)的家丁眼神銳利,掃視著路人。
荀府并不算特別顯赫,青磚黑瓦,門庭不算特別寬敞,但自有一股沉靜的氣度。朱漆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神情肅穆的家丁。
趙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前去,對著家丁抱拳行禮,客氣地說道:“這位大哥,煩請通稟一聲,常山趙云、蔡琰,受盧植先生所托,前來拜見荀攸先生?!闭f著,將蔡琰寫好的名帖和盧植的信函遞了上去。
那家丁打量了他們一眼,見他們衣著普通(雖然干凈,但料子一般),但氣度不凡(主要是蔡琰的氣質(zhì)撐場子),又聽說是盧植引薦,不敢怠慢,接過名帖和信,說了句“稍候”,便轉(zhuǎn)身進去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