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的出現(xiàn),如同定海神針,暫時鎮(zhèn)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牛鬼蛇神。那幾個被嚇跑的地痞,連著好幾天沒敢再露面。紙坊巷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下,暗流涌動。
趙云和蔡琰不敢有絲毫松懈。他們知道,同行們絕不會善罷甘休。荀先生能幫他們一次,但不能次次都指望他。必須靠自己站穩(wěn)腳跟。
兩人商量后,決定加快步伐。一方面,趙云開始有意識地接觸一些常來買紙、看起來比較可靠的客人,比如那位第一個上門的書生,還有幾個相熟的書肆伙計,旁敲側(cè)擊地打聽西市一帶的規(guī)矩和勢力分布。另一方面,蔡琰則通過荀府管家,悄悄了解洛陽紙業(yè)行會的情況。
幾天下來,他們摸到了一些門道。原來,洛陽西市的商戶,尤其是像紙鋪這種有固定門面的,每月都要向一個叫“西市行會”的組織繳納一筆“常例錢”,名義上是用于維護市場秩序、疏通官府關(guān)系。這“行會”的會長,據(jù)說姓吳,背景很深,與官府和城里的幫派都有勾結(jié),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不交“常例錢”的商戶,輕則被地痞騷擾,重則被官府找茬,很難在市面上立足。
“云琰紙坊”開張一個多月,因為位置偏僻,又是新店,之前一直沒引起“行會”注意,僥幸躲了過去。但現(xiàn)在生意好了,名聲傳開了,這塊“肥肉”自然就被盯上了。
果然,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麻煩再次上門。
這天下午,店里沒什么客人,趙云正在后院幫蔡琰打漿,前店的門簾被掀開了。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穿著綢布褂子、搖著蒲扇、一臉橫肉的中年胖子,身后跟著兩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壯漢,其中一個正是前幾天來鬧事的那個胸毛壯漢!
那胖子一進門,就用挑剔的目光掃視著店鋪,最后落在聞聲從后院出來的趙云身上。
“你就是這兒的掌柜?”胖子用蒲扇指了指趙云,語氣倨傲。
趙云一看這架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不動聲色地迎上前:“正是在下??凸儆泻沃附蹋俊?
“哼!”胖子冷哼一聲,“我是西市行會的管事,姓錢。你們這鋪子開張也有些時日了,生意不錯嘛!怎么,不懂規(guī)矩?”
“規(guī)矩?”趙云故作不解,“什么規(guī)矩?還請錢管事明示?!?
錢胖子用蒲扇敲了敲柜臺:“少給我裝糊涂!西市的地面上做生意,就得守西市的規(guī)矩!每月十貫錢的常例,你們開張一個多月了,連本帶利,算你十五貫!趕緊交了!”
十五貫!趙云心里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是搶錢!他們辛辛苦苦干一個月,刨去成本,利潤也就二三十貫,這一下就要拿走一半還多!
“錢管事,這……這常例錢,是不是太高了點?”趙云試圖講道理,“我們小本經(jīng)營,剛開張不久,實在拿不出這么多……”
“高?”錢胖子眼睛一瞪,“這是行會定的規(guī)矩!所有商戶都一樣!你交不起?交不起就別在這兒開店!趁早滾蛋!”
他身后的胸毛壯漢也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瞪著趙云:“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們錢管事親自來收,是給你面子!趕緊拿錢!不然,哼哼!”他捏了捏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咔吧咔吧的響聲。
就在這時,蔡琰也從后院走了出來。她沒有戴帷帽,只是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挽著發(fā)髻,-->>素面朝天,卻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zhì)。她平靜地看著錢胖子,開口道:“錢管事,據(jù)我所知,西市行會的常例錢,是按店鋪規(guī)模和營業(yè)額分級收取的。我們這小小鋪面,月入不過數(shù)十貫,何以要繳納十貫之巨?這似乎不合規(guī)矩吧?”
錢胖子顯然沒料到這店里還有個如此氣度不凡、而且似乎懂行情的女子,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規(guī)矩?老子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我說十貫就十貫!少一個子兒都不行!你們交不交?!”
他身后的兩個壯漢也跟著起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趙云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