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護衛(wèi)們騎著的雄駿角馬,她又心血來潮非要親自騎乘,結(jié)果剛被扶上馬背,角馬一個響鼻就嚇得她尖叫著死死抱住馬脖子,差點從另一側(cè)滑下去,最后還是蕭洋黑著臉,用拎小雞的方式把她“請”回了馬車。
甚至連路邊竄過的野狗,她都能興致勃勃地撿起石子去丟,試圖逗弄一下,結(jié)果惹得那野狗齜牙咧嘴地追著馬車吠了好一陣。
蕭洋看著這位活力四射的公主,額角的青筋幾乎沒消停過。
他無數(shù)次在心里默念“寶庫、寶庫、為了寶庫……”,才強行壓下了把她捆起來塞進箱子里快遞回王宮的沖動。
比格大叔倒是樂呵呵地看著熱鬧,偶爾還會對菲歐娜某些異想天開的舉動點評兩句,頗有點看自家調(diào)皮后輩的意味。
隨著車隊不斷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漸發(fā)生了變化。
郁郁蔥蔥的綠色開始褪去,大地顯露出一種病態(tài)的土黃色,這里正是哈吉米國王之前提到過遭受旱災的地區(qū)。
目光所及,土地皸裂開一道道口子,田地里稀稀拉拉地種著些作物,卻連青苗都沒能冒出來,只有一些枯黃的草梗在熱風中無力地搖曳。
皮膚被曬得黝黑、瘦骨嶙峋的農(nóng)民們,扛著與他們體型不相稱的鋤頭,眼神空洞地望著龜裂的土地,他們的臉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希望,只剩下麻木的本能。
蕭洋看著窗外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
他不是救世主,或許能憑借一些手段改變個別人的命運,但面對這種大范圍的的苦難,他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
他能救一個人一年的饑荒,卻絕對沒有財力物力改變這一整片土地上所有人一輩子的命運,這種認知讓他心情沉重,只能默默移開視線。
而菲歐娜公主,起初還對這新奇的景色感到好奇。
她甚至強行擠上了蕭洋和比格所在的馬車,把比格大叔“趕”去了原本屬于她的那輛最華麗的馬車。
她趴在車窗邊,指著外面那些瘦弱的農(nóng)民,天真又帶著不解地問,
“肖大將軍,你說,他們?yōu)槭裁催@么瘦?看起來好奇怪?!?
蕭洋本就因眼前的景象而心情不佳,聞更是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用盡可能簡單的語解釋,
“因為今年的旱災,土地里長不出糧食。”
“旱災?”菲歐娜歪著頭,她從小生活在物資極度充裕的王宮,對于“旱災導致顆粒無收”這種概念極其模糊,
“長不出糧食……和他們瘦有什么關(guān)系?”
蕭洋嘆了口氣,繼續(xù)解釋,
“長不出糧食,他們就沒了收成,沒有收成就換不到錢,沒有錢就買不起食物填飽肚子,一直餓肚子,人自然就瘦了,就像你養(yǎng)的寵物,如果不喂它,它也會瘦一樣?!?
菲歐娜似懂非懂地看著窗外,第一次沒有立刻反駁或者提出更奇葩的問題。
蕭洋的話,像一顆微小的種子,落在了她從未接觸過苦難的心田上,雖然還不能立刻理解其中全部的含義,但某種認知開始萌芽。
當車隊接近邊境線時,一幕更殘酷的景象沖擊了所有人的視覺。
在路旁的干涸田埂邊,蜷縮著兩具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尸體――一位母親和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
母親用自己干瘦如柴的身體,盡可能地將孩子護在懷里,而小女孩的手里,還死死攥著半塊黑灰色看起來就難以下咽的餅。
蕭洋一眼就認出,那是用豆莢磨成粉后勉強捏成的“餅”,在原來的世界歷史中,只有在發(fā)生嚴重饑荒,連樹皮草根都吃光時,人們才會不得已用這種東西充饑。
它幾乎沒有任何營養(yǎng),只是為了欺騙腸胃,延緩死亡的時間。
母女二人都瘦得脫了形,唯獨腹部因為可能的浮腫消化不良而異常膨大,形成了觸目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