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發(fā)。
劉蘭芝那張刻薄的臉上,驚恐的神色瞬間被暴怒所取代。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貓,尖利的聲音幾乎要掀翻這破屋的房頂。
“反了!反了天了!林山,你這個沒人養(yǎng)的狗崽子,你敢拿槍指著我?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想弒母不成!”
她一邊尖叫,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開始上演她最拿手的撒潑戲碼。
里屋的林建國再也坐不住了,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看到兒子手里的獵槍,嚇得臉都白了,聲音哆嗦著:“山子!山子你干啥!快把槍放下!有話好好說,別沖動!”
炕上的林寶則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德行,他非但不怕,反而更加興奮地煽風(fēng)點火:“爸,你跟他廢什么話?我看他就是想殺了我們,好獨吞這個家!白眼狼!養(yǎng)不熟的東西!”
整個屋子,瞬間被各種咒罵、指責(zé)和驚懼的聲音填滿,像一口燒開了的沸水鍋,嘈雜而混亂。
然而,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林山,卻異常的平靜。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的叫囂。
前世二十多年的折磨和臨死前的徹骨悔恨,早已將他心中那點可憐的親情和懦弱焚燒得一干二凈?,F(xiàn)在的他,就像一塊從長白山深處挖出來的萬年寒冰,除了復(fù)仇的火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他只是抬起眼皮,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掃過面前這三張丑陋的嘴臉,然后平靜地吐出了兩個字。
“分家?!?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像兩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屋子里的嘈雜聲,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瞬間消失了。
劉蘭芝的哭嚎卡在了喉嚨里,林建國的勸阻停在了嘴邊,林寶臉上的幸災(zāi)樂禍也僵住了。
他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啥?”劉蘭芝掏了掏耳朵,難以置信地問道。
林山?jīng)]有重復(fù),只是將手中的獵槍往地上一頓,發(fā)出一聲悶響。他用一種陳述事實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清晰地列出了自己的條件。
“第一,從今天起,我林山,自愿脫離這個家。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是死是活,也跟你們再無瓜葛?!?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掃過屋里那幾件破舊的家具。
“第二,這個家里的一切,桌子、板凳、糧食、布票……所有東西,我一概不要,全部留給你們?!?
聽到這里,劉蘭芝和林寶的眼中都閃過一絲貪婪。凈身出戶?這敢情好?。?
但林山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們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第三,我要帶走兩樣?xùn)|西?!?
他的手,再次撫上了那冰冷的槍身。
“這把槍,是我爹留下的,歸我?!?
接著,他指向了炕梢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木箱。那是一個很舊的箱子,邊緣的木頭都已經(jīng)被磨得圓潤發(fā)亮,上面還掛著一把小小的銅鎖。
“那個箱子,是我親娘唯一的遺物,也歸我?!?
說完,他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林建國和劉蘭芝,聲音里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就這三條,你們同意,我馬上就走,以后絕不踏進(jìn)這個門。你們不同意……”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卻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心寒。
短暫的震驚過后,劉蘭芝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