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獵殺野豬王的事,像一陣十二級的臺風一夜之間席卷了整個紅松屯。
他徹底出名了。
以前,村民們提起他印象大多是“老林家那個悶葫蘆”、“受氣包”、“可憐娃”。
但現(xiàn)在他的名字前面被冠上了一系列全新的、閃閃發(fā)光的標簽——“能人”、“好漢”,甚至是“山王”!
走到哪都有人主動跟他打招呼,遞煙倒水,態(tài)度熱情得判若兩人。就連村里平時最高傲的幾個老獵手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山子”。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尊重。
對于這一切,林山表現(xiàn)得很平靜。他沒有因此沾沾自喜也沒有刻意疏遠誰。
他很清楚人情這東西,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在趙鐵柱的見證下,他請來了村里的張屠戶,將那頭巨大的野豬王開膛破肚。過秤一稱好家伙去掉內(nèi)臟和骨頭凈出肉三百二十斤!
按照村里的規(guī)矩這種大型獵物獵殺者本人可以留下一半,另一半則要上交集體,由大隊統(tǒng)一分配。
林山?jīng)]有那么做。
他只要了自己應(yīng)得的那一半里最精華的八十斤肉包括兩條最值錢的后腿,剩下的全都交給了趙鐵柱。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拿出二十斤好肉,分給了趙鐵柱、張屠戶以及那幾個幫他抬豬的年輕人。
這一手,玩得敞亮!
既遵守了規(guī)矩又送足了人情,還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利益。
趙鐵柱看著林山,眼神里的贊賞又多了幾分。這小子,不僅有本事還會做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林山把他分到的那八十斤豬肉小心地搬到了他那塊宅基地上。他用幾根木頭和一些茅草臨時搭起了一個簡陋的草棚,用來存放這些“啟動資金”。
白天他就在宅基地上揮汗如雨地平整土地;晚上,就睡在這個四面漏風的草棚里守著他那堆積如山的豬肉。
他成了村里最炙手可熱的名人,也是最富有的“窮光蛋”。
這一切都被幾十米外,老林家的那幾雙眼睛看得真真切切。
劉蘭芝和林寶,這兩天簡直快要瘋了。
村里到處都在傳頌著林山的“英雄事跡”,那口氣簡直快把他夸成天上下凡的二郎神了。每多聽一句他們的心里就多一分嫉妒,多一分怨恨。
尤其是當肉香從村里各家各戶的煙囪里飄出來的時候那種折磨,簡直比拿刀子剜他們的心還難受!
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小chusheng打的豬全村人都能跟著沾光吃肉就他們家,連口肉湯都喝不上?
那些肉,本來都應(yīng)該是他們的!
林寶躺在炕上嘴里淡出個鳥來,聞著空氣中那無孔不入的肉香,肚子里的饞蟲被勾得抓心撓肝。他看著窗外那片屬于林山的宅基地看著那個簡陋的草棚眼睛里閃爍著貪婪而惡毒的光。
“媽你看那小chusheng一個人占了那么多肉!兩條后腿!那可是最值錢的肉??!就那么堆在那個破棚子里,他一個人吃得完嗎?那都是咱們家的!”他咬牙切齒地對劉蘭芝說道。
劉蘭芝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她這兩天,做夢都夢見那兩條油光锃亮的豬后腿。
“那能怎么辦?”她氣急敗壞地說道,“那小chusheng現(xiàn)在是鐵了心了!趙鐵柱又向著他!咱們現(xiàn)在去找他他肯定不給!”
“他不給,咱們就自己拿!”林寶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現(xiàn)在一個人住在那個破棚子里晚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咱們趁半夜偷偷摸過去,扛一條腿就跑!誰能知道是我們干的?”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毒草在母子倆的心里瘋狂地滋生。
他們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可行。
神不知,鬼不覺。
拿回本就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天經(jīng)地義!
當天深夜,月黑風高。
整個紅松屯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偶爾幾聲狗吠,從遠處傳來。
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從老林家的院子里溜了出來。
是林寶。
他不敢驚動懦弱的林建國,一個人踮著腳像只做賊的老鼠-->>,借著夜色的掩護朝著林山那片宅基地摸了過去。
他趴在草叢里,觀察了許久。
草棚里,黑漆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
睡著了!
林寶心中一喜。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試探性地朝著草棚扔了過去。石頭落在茅草上,發(fā)出“噗”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