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花她爹的“危機(jī)”,最終被證明是一場虛驚。
只是老頭子晚上喝多了,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diǎn)把自己給憋過去。
林山過去一看用在山里學(xué)來的土法子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拍了幾下,老頭子“嗝”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人就沒事了。
雖然只是個小插曲,但林山那“不僅能打獵還會點(diǎn)醫(yī)術(shù)”的名聲,卻又一次在村里悄然傳開了。
日子,重歸平靜。
“貓冬”的生活,是漫長而無聊的。
林山每天除了劈柴、掃雪剩下的時間,就是搗鼓他那些寶貝皮貨,和規(guī)劃著明年開春之后的大計(jì)。
房子,已經(jīng)基本完工了。
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才能讓日子,過得更紅火。
不能總靠打獵。
打獵,終究是看天吃飯不穩(wěn)定,風(fēng)險(xiǎn)也高。
他想到了蘇晚螢?zāi)切╆P(guān)于“陷阱”的奇思妙想。
或許…可以把陷阱的規(guī)模,再擴(kuò)大一些?
或者,干脆就在后山自己圍個場子,養(yǎng)點(diǎn)什么?
養(yǎng)兔子?還是養(yǎng)雞?
一個個念頭,在他腦海里,不斷地冒出來又被他一個個地否決掉。
想要干大事,就得有本錢。
他決定,先把家底給盤算清楚。
他找出了一個專門用來記賬的破本子,又從蘇晚螢?zāi)抢锝鑱砹税虢劂U筆。
然后,他就盤腿坐在炕上對著那沓厚薄不一的鈔票和一堆花花綠綠的票證,開始了他那堪稱“災(zāi)難級”的算賬過程。
“賣野豬王,得了四十八塊二…”
他用那雙拿慣了獵槍的大手,捏著那根小小的鉛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道道的“正”字。
“買磚瓦,花了二十塊……木料,十五塊…工錢五塊買鍋碗瓢盆花了…”
他一邊算一邊掰著手指頭,嘴里還念念有詞。
那眉頭,擰得比麻花還緊。
算來算去加加減減,不到半個鐘頭的功夫他就被那一堆“柴米油鹽”的數(shù)字,給徹底繞暈了。
賬本上,畫得亂七八糟跟鬼畫符似的。
他自己,都快看不懂了。
“媽的這算賬,怎么比打熊瞎子還他媽難!”
林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把手里的鉛筆往桌上一扔不干了。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
蘇晚螢坐在一旁,已經(jīng)默默地看了他很久了。
看著他那副愁眉苦臉、抓耳撓腮的、跟一堆數(shù)字較勁的模樣她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淺的笑意。
她覺得,眼前這個在山里能跟虎狼斗,在鎮(zhèn)上能把流氓打得滿地找牙的男人此刻竟然有那么一絲…可愛。
她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書輕輕地,走到了林山的身邊。
“我…我來試試?”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試探。
“你?”林山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懷疑“你會算賬?”
在他看來,蘇晚螢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會的,應(yīng)該都是些風(fēng)花雪月、之乎者也的玩意兒。這柴米油鹽的算計(jì)她能懂?
蘇晚螢沒有反駁。
她只是默默地,拿過了林山面前那個畫得亂七八糟的賬本和那半截鉛筆。
她沒有像林山一樣,急著去算那些數(shù)字。
她先是拿起鉛筆在賬本嶄新的一頁上,極其認(rèn)真地,畫出了幾道清晰的橫線和豎線將整個頁面分成了幾個整齊的、一目了然的區(qū)域。
然后,她在那幾個區(qū)域的頂端,分別寫下了幾個林山看不懂但卻感覺很厲害的、娟秀的小字。
“收入。”
“支出。”
“結(jié)余。”
接著她才抬起頭看著林山,柔聲地問道:“你跟我說,我們…我們家,一開始有多少錢?”
“一開始?”林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哦哦賣野豬王四十八塊二?!?
蘇晚螢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林山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見蘇晚螢在那“收入”一欄的下面并沒有畫“正”字,而是寫下了一串他看不懂的、彎彎曲曲的符號——“48.2”。
然后,她又開始詢問“支出”的部分。
“買磚瓦,花了多少?”
“二十塊?!?
蘇晚螢便在“支出”那一欄,寫下了“磚瓦:20”。
“木料呢?”
“十五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