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那句“自斷一根手指”,像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本就波濤洶涌的人群里激起了軒然大波!
整個大隊部的院子,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語出驚人、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笑容的少年,腦子都當機了。
瘋了!
這小子,絕對是瘋了!
磕頭叫爺,那賭的還只是臉面和尊嚴。
可自斷手指,金盆洗手…
這賭的,可就是一個獵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山子!你胡鬧什么!”趙鐵柱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這只是村里為了儲備糧食搞的一場競賽!不是你們倆解決私人恩怨的賭場!都給我把那點花花腸子收起來!”
他知道這事兒要是再不制止,非得出人命不可!
韓老六也被林山這突如其來的、比他還狠的賭注,給鎮(zhèn)住了。
他那張本就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瞬間就白了幾分。
他沒想到這個在他眼里一直靠著“歪門邪道”上位的毛頭小子骨子里,竟然比他這個在山里混了幾十年的老炮,還他媽野!還他媽狠!
他敢賭磕頭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就算是輸了憑著幾十年的臉皮,也能混過去。
可斷指…
他不敢。
他這一身的本事,都在這雙手和這桿槍上。斷了手指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怎…怎么?”林山看著他那副色厲內荏的慫樣,嘴角的嘲諷更濃了“韓六爺,不敢了?”
“誰…誰說我不敢!”韓老六被他這么一激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地吼道。
“那你倒是應啊?”林山步步緊逼。
“我…”韓老六被他噎得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趙鐵柱。
趙鐵柱的臉,早已黑得能滴出水來。
“都他媽給我閉嘴!”他怒吼一聲,將手里的煙袋鍋狠狠地往桌上一摔“這事就這么定了!只比打獵!誰也不準再給我提什么狗屁彩頭!誰要是再敢在背后搞小動作,別怪我趙鐵柱不念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情面!”
他這話既是說給韓老六聽的,也是說給林山聽的。
一場即將失控的豪賭最終,在趙鐵柱的強力干預下被強行按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
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林山和韓老六之間必然會有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獵人之間的終極較量!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
紅松屯的村口,就已經聚集了所有報了名的獵人。
十幾號精壯的漢子,一個個都背著自己那桿擦得锃亮的獵槍,腰間別著砍刀和干糧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彪悍的氣息。
村里剩下的那些老少爺們也都跑出來看熱鬧把整個村口,圍得是水泄不通。
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趙鐵柱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簡單地講了幾句“注意安全”、“友誼第一”之類的場面話,然后,看了一眼天邊那即將升起的朝陽猛地一揮手聲如洪鐘地宣布:
“時辰到!出發(fā)!”
“嗷——!”
獵人們發(fā)出一陣興奮的嚎叫像一群脫了韁的野馬,三三兩兩地朝著那片被白雪覆蓋的、充滿了未知和機遇的深山,沖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片混亂之中。
一個人,卻逆著人流緩緩地走到了林山的面前。
是韓老六。
他那雙渾濁的三角眼里此刻早已被毫不掩飾的怨毒和挑釁,所徹底填滿。
他走到林山面前,站定,然后當著所有還沒散去的村民的面用一種不大但卻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子,昨天的賭雖然被大隊長給攪黃了?!?
“但在我這兒,還算數?!?
他這是要把事情,徹底搞大!
他就是要當著全村人的面,把林山逼到墻角讓他無法退縮!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聚焦了過來。
林山看著他那張寫滿了“你敢不敢”的、挑釁的臉心里,跟明鏡似的。
他知道這老狗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擾亂他的心神。
“哦?”林山只是平靜地,抬了抬眼皮“你想怎么算?”
韓老六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腳下的這片土地,又指了指周圍那些看熱鬧的村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道:
“光比賽沒意思!咱們,就加個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