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間隙,沈湖根、祝紅生和周介仁三位編輯,三桿大煙槍正好湊一起吞云吐霧。
司齊搓著手,臉上堆著歉意的笑,硬著頭皮湊了上去。
周介仁以為司齊要抽煙,準(zhǔn)備給他遞煙。
沈湖根和祝紅生則知道司齊不抽煙。
“沈主編、祝編輯、周老師……實(shí)在對不住?!秇ello!樹先生》這篇稿子,我還是……準(zhǔn)備投給長春的《作家》。”
三人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周介仁遞過來的煙掉在了地上,也不顧的心疼去撿,他疑惑的看向司齊,《作家》雜志是小說界的王冠是咋了?你非要去投稿,非要戴上這頂王冠???
祝紅生先開了口,帶著不解:“投《作家》?為什么?我們《西湖》哪里不好嗎?稿費(fèi)我們可以再加點(diǎn)……”
“不是稿費(fèi)的問題!”司齊趕緊擺手,腦子飛快轉(zhuǎn)動(dòng),搜腸刮肚地找理由,“聽說北國的風(fēng)光壯闊而瑰麗,那邊所有人都是活雷鋒,萬一《作家》叫我去改稿,我也能去見識一下,祖國這壯麗的河山。呃……我還有一普通朋友,在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戲……我尋思著到時(shí)候能見見面?!?
沈湖根眉頭微蹙,祝紅生一臉“你繼續(xù)編”的表情,周介仁則是一副“你接著說,我聽著”的高深模樣。
司齊連忙說了最后一個(gè)理由,“還有就是,小說背景畢竟是東北,那邊的編輯可能更熟悉環(huán)境,能夠給一些修稿意見?!?
這話說出來,連司齊自己都覺得有點(diǎn)站不住腳。
難道《西湖》的編輯看不懂北方故事?
《上海文學(xué)》的編輯就不專業(yè)了?
周介仁聽完司齊這一串磕磕巴巴的理由,差點(diǎn)氣笑了。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煙,小心地吹了吹灰,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以為然:“小司同志,你這理由……有點(diǎn)站不住腳啊。我們編輯部里就有一位是當(dāng)年東北插隊(duì)的知青,對那疙瘩的風(fēng)土人情熟得很!你這‘編輯更專業(yè)’的說法,根本不存在嘛!”
周介仁覺得司齊這有點(diǎn)拿喬了。
咋了?
就這么看不起我《上海文學(xué)》?
就那么跪舔《作家》?
告訴你,不是誰的稿子咱們都收的!
什么《作家》沒聽過,它還能有我《上海文學(xué)》好?
《上海文學(xué)》才是yyds!
祝紅生也忍不住想開口駁斥,這司齊明顯是在胡謅!
咱們《西湖》又差哪里了?
你偏要投稿《作家》?
沒想到,沈湖根卻抬手打斷了他。
沈主編深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笑容,竟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了,介人,紅生,你們也別逼小齊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要理解嘛?!?
這話一出,周介仁和祝紅生都愣住了,齊刷刷地扭頭看向沈湖根,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議。
周介仁心里更是嘀咕:老沈你什么情況?為了搶這篇稿子,差點(diǎn)跟我擼袖子干架的是你,現(xiàn)在倒裝起大度來了?瘋了吧?你!
司齊卻如同聽到了特赦令,大喜過望,趕緊順著桿子往上爬:“謝謝沈主編理解!謝謝周老師、祝編輯!”
看著司齊瞬間消失的背影,周介仁終于忍不住了,“老沈!你這是什么路數(shù)?這稿子多好你不是不知道!就這么放跑了?還理解?我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