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海鹽縣文化館的平靜被一封掛號信打破了。
文書小趙拿著信,沖進了館長辦公室,氣都喘不勻:“館…館長!上海的!《上海文學(xué)》來的!司齊同志的稿子,他們決定用了!”
司向東淡淡地瞥了小趙一眼,“大驚小怪,不就是一篇稿子被錄用了嗎?《上海文學(xué)》咋了?之前就轉(zhuǎn)載過咱家司齊的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時穩(wěn)重一點?!?
小趙:“……”
他這不是見司向東每次接到司齊稿子被錄用的消息,高興得跟什么似的,以為司向東會高興來著。
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司向東變了。
變得……挑剔了!
《上海文學(xué)》咋了?
他司向東作為文化館館長還穩(wěn)得住。
作為培養(yǎng)出“海鹽三才子”,“海鹽三杰”的館長,老實說沒有兩把刷子,他自己都不信。
作為文化館館長必須適應(yīng)手下的優(yōu)秀,文化館的文書也不能落后,也要適應(yīng)館中優(yōu)秀人才的優(yōu)秀。
“出去吧!以后,莫要這樣大驚小怪了?!?
“是,館長!”
小趙離開后,司向東迫不及待摸了摸信件。
嘶,這么厚,里面肯定裝著雜志!
小趙沒有說錯,稿子百分百是被錄用了!
《上海文學(xué)》這塊招牌可不輕?。?
司向東咧嘴笑了。
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喝進去的是苦味,咽進去的卻是回甘。
就在這時,小趙又舉著第二封信沖了進來,這回聲音都變了調(diào):“館……館長!還有!長春……”
“你這個小同志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莊重一些嗎?全當耳旁風了?大驚小怪,干嘛?這是辦公室,要安靜,打擾別人正常工作怎么辦?”
司向東的呵斥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小趙連忙收斂臉上興奮的表情,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說吧,什么事情?又讓你如此失態(tài)?”
“一件小事,就是《作家》雜志!也來了用稿通知!”
“誰?”司向東一聲尖銳的疑問響起,嚇得小趙一機靈。
“我問是誰的稿子被錄用了?”這一嗓子聲音更大。
“是司齊吧?”
這一嗓子把小趙吼得不自信了。
“啥?!”司向東手里的搪瓷缸子差點沒拿穩(wěn),《上海文學(xué)》加上《作家》?這簡直是雙喜臨門,放衛(wèi)星都沒這么快的!他激動得在辦公室里直轉(zhuǎn)圈,搓著手,“了不得!了不得了!咱們文化館這回可露大臉了!快!小趙,快去把司齊給我叫來!我得好好問問這小子!”
小趙看著喜形于色的司向東,很是無語。
感情只能你激動,不能別人激動,是不?
司向東見小趙一臉古怪的看向自己,尷尬得老臉一紅,隨即淡淡道:“這件事關(guān)系到咱們文化館的業(yè)績,明白嗎?嗯,不要傳出去,樹大招風明白不?眼見又到了各單位分房的關(guān)鍵時刻了,這個好消息要當成關(guān)鍵時刻的大衛(wèi)星放出來才有震撼效果,明白嗎?”
“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快去把司齊那小子叫來,我也好打開信確認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小趙一臉為難,指了指窗外湛藍的天和海風的方向:“館長,您忘了?司齊出去采風‘體驗生活’去了,說是要找什么創(chuàng)作靈感,今兒凌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