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摩挲著那截枯枝，新芽在昏光下泛著微弱的綠意。銅爐中的香灰落了一層，未曾再添。廳外人聲漸遠，趙坤被帶離時的爭辯早已消散在風里。

簾幕掀開，素白身影立于門檻之外。

她站在那里，肩頭微顫，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眉心朱砂未褪，冰晶法杖斜倚臂彎，指節(jié)因用力而略顯蒼白。我知道她不該來——藥廬禁令三日不得妄動神識，可她還是來了。

“你不必這樣?！蔽移鹕?，聲音壓得很低。

她沒有回應(yīng)，只是向前一步跨過門檻，裙擺拂過地面，帶起一絲塵痕。她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枯枝上，片刻后抬眼：“我能看見。”

我心頭一震。

她不是說聽見了什么，也不是推測出了真相。她說的是“能看見”。這意味著她已經(jīng)動用了精神回溯，強行喚醒沉眠的感知。這會耗損她的本源，甚至可能讓封印再度松動。

“巡察使還未開始復(fù)審?！蔽艺f，“還有時間等你恢復(fù)。”

“沒有時間了?！彼p輕搖頭，嗓音如風穿竹，“他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下去。”

話音未落，殿內(nèi)鐘聲響起，三長一短，是復(fù)審召令。

我們并肩走入正殿時，陽光正斜照在石階盡頭。執(zhí)事長老端坐高位，巡察使立于側(cè)案，手中赤金符令尚未收起。趙坤被縛靈索鎖住雙腕，跪在堂中，身后兩名同門低頭不語。

“人已到齊?！毖膊焓归_口，“南宮圣女，你為何現(xiàn)身此處？”

“作證?！彼径ㄔ诖蟮钪醒?，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副執(zhí)事皺眉：“圣女雖尊，但此乃外門事務(wù)，非重大宗案，不宜動用精神溯影之術(shù)?！?

“那就由我來問?！壁w坤猛然抬頭，眼中戾氣翻涌，“你昨夜明明在藥廬昏迷，今日怎會清醒？是不是與蕭燼串通，偽造記憶？”

殿內(nèi)一片嘩然。

我沒有出聲。她緩緩閉上雙眼，冰晶法杖輕點地面。剎那間，淡藍波紋自她腳下擴散，如水紋般蔓延至整個大殿。眾人神情微滯，意識仿佛被牽引。

畫面浮現(xiàn)。

青霧谷深處，濃霧彌漫。我蹲身埋下碎片，將枯枝刻痕留在樹根旁。鏡頭一轉(zhuǎn)，趙坤悄然取出一枚靛灰符紙，迅速埋入土中，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緊接著，裂地熊咆哮而出，直撲錨點位置，爪下泥土翻飛，一塊殘符露出一角，灰質(zhì)泛藍，邊緣有細微朱砂紋路。

人群騷動。

“那是……丹香閣特制藥灰？”一名執(zhí)役弟子失聲。

畫面繼續(xù)。我假摔誘敵，身體倒地瞬間，妖獸竟驟然偏轉(zhuǎn)方向，繞開陷阱撲向空處。它行動軌跡詭異，分明受控。而趙坤等人撤離時步伐整齊，毫無慌亂，甚至有人回頭確認我是否被困。

全場寂靜。

副執(zhí)事張了張嘴，終未發(fā)聲。

“這……這是幻象！妖術(shù)！”趙坤嘶吼起來，掙扎著要站起，“她和蕭燼早有勾結(jié)，這是聯(lián)手陷害！”

他話音未落，一股勁風襲來。巡察使一步踏前，掌心按在他天靈蓋上方三寸，靈力鎮(zhèn)壓如山傾下。

“辱圣女法相，動搖宗門信律，罪加一等?！彼淅涞溃胺馄潇`脈，押入禁閉室，待宗正院裁決。”

兩名巡察弟子上前拖走趙坤。他口中仍在怒罵，眼神卻透出恐懼。

執(zhí)事長老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眾人。

“證據(jù)確鑿，構(gòu)陷屬實。蕭燼無罪，反遭同門設(shè)計，險些喪命于妖獸之口。其所用時空錨點、萬法摹刻皆合宗規(guī)，試煉過程無可指責?！?

他頓了頓，聲音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