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走出船艙,熱情道:“賈世兄。”
“璉弟?”
賈雨村上京之后拜在賈府門下,自認(rèn)賈政的“宗侄”,并拿著宗侄的名帖到榮府門前投了。論起輩分,與賈璉兄弟相稱。
賈雨村不顧旁人詫異,又換了一副嘴臉:“璉弟不是扶靈去姑蘇,為何還沒走???”
看自家大人與嫌犯家屬稱兄道弟,三班衙役:“····”
我們干嘛來了?
賈雨村低聲道:“這馬仙婆可是得罪了璉弟?我替璉弟了結(jié)此事如何?”
葫蘆僧判斷葫蘆案,缺德事賈雨村干多了。
日后,薛蟠打死了秀才馮才,還不是被他“葫蘆”了?
賈璉搖頭:“不必。雨村兄秉公執(zhí)法,嚴(yán)辦此人!”
看賈雨村詫異,他冷哼道:“殺人者,乃一叫甄鈺的小子,并非我家奴仆?!?
甄鈺方才揍他那幾下,火辣辣地痛,賈璉懷恨在心。
他要讓甄鈺狠狠吃苦頭,出一口惡氣。
賈雨村眸光一亮:“為兄曉得了?!?
他厲色一閃:“給我將人犯甄鈺帶····”
“甄鈺拜見大人?!?
甄鈺一襲布衣,不卑不亢站在賈雨村面前。
賈雨村上下打量甄鈺,越看越覺得氣質(zhì)不凡。
他老于世故,試探道:“看你儀表堂堂,談吐不凡,為何如此殘忍,將人活活燒死?你是哪家人士?家里可有人做官?”
賈璉一旁看戲,冷笑不止。
賈敏黛玉在船上看著甄鈺被賈雨村審問,十分擔(dān)心。
黛玉抓住賈敏的手:“娘親,甄哥哥不會有事吧?”
賈敏大有深意,瞧了女兒一眼:“怎么?你很擔(dān)心他?”
黛玉耳根都紅了,跺腳嬌嗔道:“我是因他救娘親才攤上官司,不忍看他落難。哪有擔(dān)心他?”
賈敏抿嘴一笑。
知子莫若母。
女兒家心思,她哪里看不透?
“若論家世,倒也般配。若看人品,甄鈺更是玉兒良配。只是兩個孩子年紀(jì)小了些。將來可跟她父親提一提?!?
賈敏心中暗暗盤算。
甄鈺救她一幕,干脆利落、果決英睿,毫不拖泥帶水,給賈敏留下難以磨滅深刻印象,已有將黛玉許配、締結(jié)姻親之念。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黛玉不依道:“娘!甄哥哥有難,你還有心思笑話人家?”
賈敏柔聲道:“放心吧。江南甄家乃是名宦世家,區(qū)區(qū)一個巫婆而已。甄鈺只要自報家門,自會沒事?!?
黛玉這才放下心來。
誰知。
甄鈺竟然根本不提出身甄府。
他不卑不亢,只簡單述說事發(fā)經(jīng)過,坦然道:“在下承認(rèn)馬仙婆是我所殺,但她要害人,我殺之無罪?!?
賈雨村看他沒提背景,這才篤定:“原來果真是個沒權(quán)沒勢的。”
對于沒權(quán)勢的,賈雨村向來秉公執(zhí)法,沉下臉喝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還敢狡辯?來人,打入大牢、擇日審問!”
幾個差役如狼似虎上來,將甄鈺索拿起來。
甄鈺也不反抗,老老實實被抓走了。
馬道婆歡天喜地,諂媚奉承賈雨村:“大人青天啊。幫我姐姐報了仇,我必有重謝的。這殺千刀的,該活剮了!”
賈璉喜出望外,心中暗爽:“這小子多半被賈雨村嚇傻了,連身世都忘了。抓進(jìn)大牢,狠狠嚴(yán)刑拷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