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邊的沙灘上,住著梳著羊角辮的阿珠。她每天幫阿媽撿貝殼時(shí),總愛蹲在礁石縫前看小螃蟹橫著走,聽海浪拍著石頭唱“嘩啦啦”的歌。
    這天午后,阿珠正把一顆彩虹色的貝殼放進(jìn)竹籃,忽然聽見“沙沙”的響動(dòng)。礁石后面,一條比她手腕還細(xì)的小蛇正蜷成圈,鱗片像灑了金粉的黑緞子,可尾巴尖卻沾著片帶血的海草。
    “呀,你受傷啦?”阿珠輕輕碰了碰蛇尾,小蛇猛地抬起頭,吐著分叉的舌頭,眼睛像兩顆亮晶晶的黑葡萄。阿珠趕緊從口袋里摸出阿媽給的草藥膏——這是她上次被礁石劃破腳時(shí)用的,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別害怕,我不傷害你?!彼⌒囊硪淼赜弥讣庹毫怂幐啵稽c(diǎn)點(diǎn)抹在蛇尾的傷口上。小蛇居然沒躲開,只是尾巴輕輕顫了顫,像是在說“謝謝”。
    “我叫阿珠,你有名字嗎?”阿珠托著下巴問。小蛇晃了晃腦袋,突然游到旁邊的海芋葉上,用身體圈出個(gè)“溜”字?!澳憬辛锪镅??真好聽!”阿珠拍手笑起來,陽光落在她曬得紅撲撲的臉蛋上,像熟透的蘋果。
    從那天起,阿珠每天都來給溜溜換藥。溜溜會(huì)纏著她的手腕送她到礁石堆,還會(huì)在沙灘上追著她的腳印跑,像條會(huì)動(dòng)的黑絲帶。阿珠發(fā)現(xiàn),溜溜雖然長得像蛇,卻從不吃小螃蟹,只愛舔礁石上甜甜的露水。
    半個(gè)月后的清晨,溜溜的傷口終于好了。阿珠正準(zhǔn)備跟它說再見,溜溜突然游進(jìn)礁石深處,很快銜來一顆拳頭大的珍珠,珍珠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海沙。
    “這是給我的嗎?”阿珠捧著珍珠,它在晨光里閃著柔和的光,比村里最富有的漁商家的珍珠還要亮。溜溜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點(diǎn)頭。
    這時(shí),遠(yuǎn)處傳來阿爸的吆喝聲:“阿珠,回家吃飯啦!”阿珠急忙把珍珠塞進(jìn)衣兜,對溜溜擺擺手:“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可當(dāng)她第二天提著溜溜愛吃的露水漿果跑向礁石時(shí),卻看見一個(gè)穿藍(lán)布衫的陌生叔叔正蹲在那里。叔叔手里拿著個(gè)竹籠子,籠門敞著,里面鋪著柔軟的海藻。
    “小姑娘,你認(rèn)識(shí)這條小蛇嗎?”叔叔轉(zhuǎn)過身,臉上堆著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了小括號(hào)。阿珠看見溜溜正盤在他的胳膊上,不安地扭動(dòng)著身體。
    “它叫溜溜,是我的朋友!”阿珠急忙跑過去,“叔叔,你快放了它!”
    “別急呀?!笔迨鍙牟即锾统鰤K油亮亮的肉干,在溜溜眼前晃了晃,“我是從山那邊來的,聽說南海的蛇很靈性。你看,我給它帶了好吃的?!?
    溜溜卻把頭扭向一邊,還對著阿珠吐了吐舌頭。阿珠突然想起阿媽說過,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走,也不能讓小動(dòng)物被陌生人帶走。
    “叔叔,溜溜不喜歡吃肉干,它只喝露水?!卑⒅檎f著,伸手想去抱溜溜,可叔叔卻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這條蛇很稀有,賣給我吧,我給你好多銅錢,能買新花布做裙子呢?!笔迨鍙目诖锩鰩酌冻恋榈榈你~錢,在手心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憽?
    阿珠的眼睛亮了亮,她確實(shí)想要一條帶小花的裙子,可她低頭看見溜溜著急地用尾巴拍打著叔叔的胳膊,像是在求救。她突然想起每次自己摔倒時(shí),溜溜都會(huì)用腦袋輕輕拱-->>她的手背;想起那顆還躺在衣兜的珍珠,涼涼的,卻像帶著溫度。
    “不行!”阿珠把小手背到身后,“溜溜是我的朋友,不是用來換銅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