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稻田的時候,金色的稻穗會輕輕晃腦袋,就像在跟農(nóng)場里的李爺爺打招呼。李爺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著鋤頭去田埂上轉,看看玉米是不是長了新須,摸摸南瓜是不是又胖了一圈——他的農(nóng)場就像寶貝疙瘩,每一棵莊稼、每一只雞鴨,他都疼得不行。
    這天早上,李爺爺剛把雞舍的門打開,老母雞蘆花就撲棱著翅膀跑出來,咯咯地叫:“李爺爺!不好啦!我家最小的雞寶寶不見了!”李爺爺心里一緊,趕緊跟著蘆花往竹林那邊找,地上只留了幾撮黃色的小絨毛,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會不會是……”李爺爺摸了摸下巴,想起前幾天有人說后山來了只橙紅色的狐貍,“可狐貍一般不白天出來呀。”
    就在這時,竹林后面?zhèn)鱽硪魂嚰毤毜膯柩事暎裥⊥尥拊诳?。李爺爺輕手輕腳走過去,撥開竹葉一看——呀!一只狐貍正縮在樹根下,毛色像曬透的柿子,尾巴尖沾了點泥,懷里還護著個毛茸茸的小東西。
    “你這偷雞的小家伙!”李爺爺急了,舉起手里的鋤頭(其實他沒真想打,就是想嚇唬嚇唬),“快把蘆花的寶寶交出來!”
    狐貍嚇得一哆嗦,卻把懷里的東西抱得更緊了,抬起頭的時候,李爺爺看見它眼睛紅紅的,像蒙了層霧?!拔覜]有偷雞!”狐貍的聲音細細軟軟,還帶著點顫,“這是我的寶寶,它叫小絨球,昨天晚上被風吹到溝里了,我找了它一整夜……”
    李爺爺愣了愣,湊過去仔細看。狐貍懷里的小東西確實不是小雞,是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狐貍,閉著眼睛,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那蘆花的寶寶去哪了?”李爺爺?shù)穆曇糗浟它c,把鋤頭放了下來。
    “我不知道……”狐貍低下頭,尾巴垂在地上,“我早上才找到小絨球,它凍得厲害,我正想找片暖和的草垛讓它歇歇,就聽見你來了?!闭f著,它輕輕舔了舔小絨球的耳朵,小絨球哼唧了一聲,往媽媽懷里鉆了鉆。
    李爺爺?shù)男暮鋈痪蛙浟?,像被太陽曬化的麥芽糖。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丟了,奶奶也是這樣急得滿村子找?!澳憬惺裁疵盅??”李爺爺蹲下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我叫橙橙,因為我媽媽說我毛色像秋天的橙子?!背瘸忍ь^看他,眼睛里少了點害怕,多了點好奇,“爺爺,你知道哪里有暖和的地方嗎?小絨球好像有點冷。”
    “跟我來!”李爺爺一拍大腿,“我農(nóng)場里有個舊草棚,里面的干草軟乎乎的,比啥都暖和!”
    橙橙有點猶豫,往后退了半步:“你……你不抓我嗎?我聽山那邊的兔子說,農(nóng)場主都不喜歡狐貍,說我們會偷東西?!?
    李爺爺笑了,眼角皺出幾道褶:“那是壞狐貍,不是你這樣的好狐貍。你看你多疼小絨球,是個好媽媽呢!”
    橙橙聽了,尾巴輕輕晃了晃,跟著李爺爺往農(nóng)場走。路過玉米地的時候,李爺爺還掰了個嫩玉米,剝了粒遞過去:“給,墊墊肚子,看你這樣子,肯定也沒吃飯?!背瘸冉舆^來,小口小口嚼著,玉米的甜味讓它眼睛亮了亮——這還是它第一次吃這么甜的玉米呢。
    到了舊草棚,李爺爺抱出一大捧曬干的稻草,鋪成一個軟軟的小窩?!鞍研〗q球放這兒吧,保準暖和?!背瘸刃⌒囊硪淼匕研〗q球放進草窩里,小絨球動了動,終于睜開了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李爺爺。
    “對了,蘆花還在找它的寶寶呢。”李爺爺拍了拍腦袋,“橙橙,你昨晚在山里找小絨球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黃色的小雞呀?大概這么大,嘰嘰叫的。”他用手比劃了個小拳頭的大小。
    橙橙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在小溪邊聽見嘰嘰聲,好像是從上游的石縫里傳出來的!當時我急著找小絨球,就沒去看!”
    “那咱們趕緊去!”李爺爺拉起橙橙的爪子(狐貍的爪子軟軟的,像小毛團),“晚了怕小雞凍著!”
    兩個人(哦不,是一個爺爺和一只狐貍)往小溪邊跑。剛到上游,就聽見“嘰嘰……嘰嘰”的小聲叫,橙橙指著一塊大青石:“在那兒!聲音從石頭下面?zhèn)鞒鰜淼?!?
    李爺爺趴在地上,往石縫里看——果然!一只黃乎乎的小雞縮在里面,翅膀都耷拉下來了。石縫太窄,李爺爺?shù)?->>手伸不進去,急得直搓手。“這可咋整?”
    橙橙繞著大青石轉了兩圈,忽然說:“爺爺,我有辦法!我的身子小,我鉆進去把它抱出來!”沒等李爺爺說話,它就蜷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往石縫里擠——石縫有點緊,它的毛都被蹭掉了幾根,可它一點都沒哼唧,直到夠到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