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通道比想象中更熱。
每下降一步,溫度就攀升一度。汗水剛滲出皮膚就被蒸干,在龍鱗表面留下細小的鹽粒。手腕上的暗金光絲微微發(fā)燙,提醒著楚靈兒那邊的情況——光絲每隔九次心跳就會閃爍一次,這是她與我約定的安全信號。
通道巖壁上逐漸出現(xiàn)人工開鑿的痕跡。最初只是零星的青銅鉚釘,后來變成整片的金屬管道。這些管道中流淌著某種粘稠液體,發(fā)出令人不適的汩汩聲。當我湊近觀察時,液體突然加速流動,管道表面凸起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
歡迎回家,龍家的小蟲子。
人臉發(fā)出初代宗主那標志性的機械音。我猛地后退,龍爪下意識揮出,卻只在青銅管道上留下幾道淺痕。人臉扭曲著消失,液體恢復了平靜流動,但空氣中多了一種腐朽的甜膩氣味。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我蹲在最后一級臺階上,俯瞰下方的巨大空洞——這簡直是一座建在地心的青銅之城!中央高臺上,星龍頭骨被數(shù)百條鎖鏈懸吊在半空,眼窩中流淌著熔巖般的青銅液體。頭骨下方,十二名噬界盟成員圍坐成圈,他們腳下延伸出血管般的管道,正將某種物質源源不斷輸送到頭骨中。
最令人作嘔的是,這些人的身體正在融化。像蠟燭般軟化的血肉順著管道流向頭骨,而他們卻保持著詭異的平靜,甚至還在齊聲誦念:
以血為引,以骨為橋,恭迎圣主重臨...
我強忍不適尋找潛入路徑。高臺四周分布著許多青銅立柱,正好可以作為掩體。正當我準備行動時,手腕上的光絲突然劇烈抖動——不是規(guī)律的安全信號,而是急促的警告!
楚靈兒的聲音通過光絲直接傳入腦海:龍塵!別靠近那些管道!那是——
通訊戛然而止。幾乎同時,我背后的青銅管道爆裂開來,粘稠液體化作數(shù)十條觸手纏向我的四肢!龍鱗與液體接觸的瞬間,鉆心蝕骨的疼痛直沖腦門。我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液體,而是由無數(shù)微小青銅蟲組成的流體!
龍血的味道...初代宗主的聲音從頭骨方向傳來,多么純正的皇族血脈...
我咆哮著釋放體內(nèi)所剩無幾的龍力,暗金火焰從鱗片縫隙噴涌而出,燒斷了大部分觸手。但更多的青銅蟲從四面八方涌來,它們啃噬著我的火焰,甚至開始侵入傷口。
生死關頭,心臟突然劇烈收縮,仿佛被無形之手攥住。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從心口徽記爆發(fā),瞬間席卷全身。我聽到自己骨骼錯位的脆響,看到手臂上的龍鱗片片豎起,由青黑轉為暗金——這是血脈覺醒的征兆!
吼——!
震耳欲聾的龍吟不受控制地從喉嚨迸發(fā)。暗金火焰呈放射狀炸開,方圓十丈內(nèi)的青銅蟲全部氣化。我的視野染上一層血色,五感卻變得異常敏銳,甚至能聽到高臺上那些融化者逐漸微弱的心跳。
借著這股狂暴力量,我躍向中央高臺。半空中,身體自動調整姿態(tài),龍爪伸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一擊便撕開了籠罩頭骨的能量屏障。
令人驚訝。初代宗主的聲音不再機械,反而帶著幾分贊賞,沒想到這一世的你,能自主覺醒皇血。
星龍頭骨突然劇烈震動,鎖鏈嘩啦作響。從兩個眼窩中涌出的青銅液體在空中匯聚,逐漸凝成一個人形。當那張臉完全成型時,我的心臟幾乎停跳——那分明是龍家祖祠中供奉的初代家主面容!
很熟悉,不是嗎?人形完全脫離頭骨,懸浮在我面前,畢竟我們血脈相連啊,小曾孫。
他伸手輕點我的額頭,一段被封印的記憶轟然解鎖——
龍家初代家主龍無極站在星龍頭骨前,手中握著染血的星月刃。他腳下躺著星月族初代圣女的尸體,周圍是兩族交戰(zhàn)后的慘烈景象。當他把短劍刺入圣女心口時,一滴青銅色的液體從劍尖滴落,滲入他自己的皮膚...
星龍遺骸本可造福兩族。初代宗主——或者說龍無極的黑暗面嘆息道,但星月族那些頑固的長老,非要把它封印起來。
我艱難地抵抗著他指尖傳來的精神壓迫:所以你殺了他們...還設下輪回陷阱...
只是物盡其用。他微笑的樣子與祖祠畫像分毫不差,每一對新人的生命力量,都能延緩我的腐朽。尤其是像你和楚靈兒這樣的完美容器...
高臺上突然傳來凄厲慘叫。那十二名噬界盟成員終于完全融化,他們的血肉通過管道注入頭骨。星龍頭骨頓時光芒大盛,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網(wǎng)絡。
龍無極的黑暗體隨之凝實,幾乎與真人無異。他隨手一揮,無形的力量便將我壓跪在地。皇血覺醒帶來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退,反噬的痛苦讓每一寸肌肉都-->>痙攣不已。
你的小把戲我都知道。他俯視著我,包括讓星月圣女帶著沐家后人去星穹之間。他打了個響指,頭骨上方浮現(xiàn)出一幅全息影像——楚靈兒和沐清霜正站在一扇星辰大門前,后者正在用月牙短刃撬動門上的機關。
你以為她們能找到對抗我的星辰?龍無極的笑聲讓整個空洞震顫,那本就是我放在那里的誘餌!
影像中,沐清霜成功打開了大門。就在這一瞬,她后頸的青銅符咒突然發(fā)光,整個人僵直不動。楚靈兒察覺不對想要后退,卻被門內(nèi)射出的青銅光鏈纏住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