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勘探隊每日帶回的消息都讓人心頭添暖——山坳西側(cè)找到一處儲量不淺的露天鐵礦脈,成色雖非頂級,卻足夠日常鍛造;山后發(fā)現(xiàn)一條常年不干的山澗,水流比之前的山泉更穩(wěn);甚至在一處崖壁下,還采到了幾叢能吃的野菌。
但趙羅不滿足。他知道,要真正在鐵石山扎下根,單有這些還不夠。尤其是煉鐵所需的輔助資源,若找不到,改進熔爐的想法就只能是空想。第三日一早,他揣上幾塊干糧,拎著一把小鐵錘,帶著族里最年長的兩位老匠人——趙三叔公和趙五叔公,還有四個手腳麻利的年輕后生,決定親自深入鐵石山腹地,做一次更細致的勘探。
“小羅,山里路險,你傷還沒好利索,何必親自去?”趙三叔公看著他單薄的身影,忍不住勸道。這兩位老匠人是族里打鐵手藝最精的,對礦石、泥土的辨識遠超旁人,趙羅特意請他們同行,就是想借他們的經(jīng)驗,也想把自己知道的“門道”說給他們聽。
“三叔公,我得親眼看看才放心。”趙羅笑了笑,拄著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咱們要在這兒過日子,資源在哪、有多少,心里必須有本明賬?!?
隊伍沿著前兩日勘探隊標記的路徑往里走。越往山里,路越難行,時而要攀過陡峭的巖壁,時而要蹚過沒過腳踝的碎石灘。趙羅走得慢,卻眼觀六路——他不光看山石,還留意腳下的泥土、路邊的植被,甚至崖壁上滲出的水痕。
“小羅你看這兒!”走在最前頭的年輕后生突然喊了一聲,指著前方一片裸露的崖壁。
眾人湊過去,只見那崖壁上嵌著一片黑褐色的礦石,層層疊疊,像凝固的巖漿。趙五叔公蹲下身,用小鐵錘敲下一塊,放在手里掂量,又用指甲刮了刮礦石表面的粉末,捻了捻,眼里倏地亮了:“好東西!這是‘鏡鐵礦’!比咱們前幾日見的礦砂成色好得多,敲碎了直接能入爐!”
趙羅也蹲下身,仔細看著礦石的紋路。這礦石斷面發(fā)亮,帶著金屬光澤,確實是品質(zhì)不錯的赤鐵礦變種。他用錘子輕輕敲開一塊,里面沒有明顯的雜質(zhì),心里先松了口氣——至少核心的鐵礦資源比預(yù)想中充足。
“標記下來,”趙羅轉(zhuǎn)頭對帶了羊皮和炭筆的后生說,“記清楚位置,大概范圍,回頭組織人來開采?!?
后生趕緊在羊皮上畫了個圈,標注“鏡鐵礦脈,量大質(zhì)優(yōu)”。
繼續(xù)往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趙羅突然停在一處矮坡前。坡上覆蓋著一層灰白的碎石,和周圍的黑褐色山石格格不入。他撿起一塊碎石,放在手里搓了搓,碎石簌簌碎裂,變成細膩的白粉末。
“這是……”趙三叔公也拿起一塊,疑惑地打量,“看著像石頭,又脆得很,燒了怕是沒用?!?
“有用!太有用了!”趙羅眼睛猛地一亮,聲音都帶了顫。他認出這是石灰石——灰白色,質(zhì)地脆,遇酸會冒泡(雖然他沒酸,但這外觀和手感足夠確認)。在煉鐵時,石灰石是最好的助熔劑,能和礦石里的雜質(zhì)結(jié)合,形成爐渣,讓鐵水更純凈,還能降低熔煉溫度,省燃料!
“三叔公,您看,”趙羅把石灰石碎塊遞給老匠人,“這石頭看著沒用,但若混在鐵礦里一起燒,能把鐵礦里的砂石、泥土這些‘臟東西’粘在一起,沉到爐底,鐵水就能更清亮,煉出來的鐵也更結(jié)實!”
老匠人將信將疑,但見趙羅說得篤定,又想起這孩子醒后總有奇思妙想,便點了點頭:“若是真能這樣,那可省大事了!以前煉出的鐵總帶砂眼,說不定就是缺了這東西!”
“標記!大量標記!”趙羅忙道,“這坡上全是,儲量肯定不少,咱們煉鐵離不了它!”
后生趕緊在羊皮上又畫了個三角,寫“白石(助煉),坡地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