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總帶著殘兵狼狽逃回沂州府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三日內(nèi)就傳遍了周邊府縣。

最先震動的是青石縣。劉坤坐在縣衙里，聽著逃回的差役哭喪著臉稟報——“千總帶去的千人州衛(wèi)營，折了近三百，連周千總都中了槍傷，被抬著回來的”、“那鐵石山的匪兵有‘驚雷管子’，五十步外能打穿鐵甲”、“他們的鋼刀削鐵如泥，咱們的兵器一碰就斷”——臉色從白變青，又從青變黑，手里的茶碗“哐當(dāng)”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本想借州衛(wèi)營的手除掉鐵石山這個心腹大患，沒想到竟引來了一場“慘敗”。千人正規(guī)軍都打不過，他這青石縣的衙役鄉(xiāng)勇，去了豈不是送菜？更讓他怕的是，鐵石山會不會記恨他請兵圍剿，反過來攻縣城？劉坤越想越怕，連夜讓人加固城門，又偷偷派人與鐵石山聯(lián)絡(luò)，只說是“誤會”，想緩和關(guān)系。

消息傳到沂州府，知府更是又驚又怒。他本以為周千總?cè)ソ藗€“匪窩”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竟損兵折將，還丟了官軍的臉面?？稍倥纱筌娙ソ?？周千總的慘狀擺在那，他也犯怵——那“驚雷管子”聽著就邪門，萬一再折了兵，他這知府怕是也坐不穩(wěn)。最終只能壓下此事，只對外宣稱“匪寇兇悍，暫作休整”，暗地里卻嚴令周邊各縣“密切關(guān)注鐵石山動向，不得輕舉妄動”。

比起官府的忌憚，流寇和周邊山寨的反應(yīng)更復(fù)雜。

西邊的“黑風(fēng)寨”，寨主張三麻子本是個劫掠為生的流寇，聽說鐵石山打退了千人官軍，先是嚇了一跳——他之前還想過要不要去鐵石山附近“撈點好處”，現(xiàn)在趕緊掐了這個念頭，對手下說：“那鐵石山的硬茬子惹不起，以后咱們的人繞著走！”

南邊的“臥牛嶺”，寨主李老栓是個占山為王的老江湖，手下有百十來號人。聽聞消息后，他卻摸著下巴琢磨：“能打退官軍，還有‘驚雷管子’，這鐵石山不簡單啊……要不，派個人去探探？看看能不能結(jié)個盟？以后官府來剿，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甚至連一些偏遠鄉(xiāng)鎮(zhèn)的豪強鄉(xiāng)紳，也開始私下議論鐵石山。有人怕這股“悍匪”壯大后劫掠地方，憂心忡忡；也有人覺得，亂世里能有這么一股能打官軍的力量，或許能成為“屏障”——至少流寇不敢輕易來犯，便悄悄托人給鐵石山送些鹽巴、布料，算是“示好”。

這些消息，都通過趙羅派出的探子，源源不斷地傳回了鐵石山。

趙小石從柳泉鎮(zhèn)回來，興奮地稟報：“小羅哥，現(xiàn)在鎮(zhèn)上都在說咱們鐵石山！說咱們有‘神仙兵器’，能打雷sharen，官軍都怕咱們！還有幾個逃荒的，聽說咱們這兒能吃飽飯，還能打官兵，托我問問，能不能來投靠！”

趙栓柱從青石縣回來，也帶回了劉坤派人示好的消息，還有鄉(xiāng)紳送來的布料：“那劉坤怕是嚇破膽了，差人送來十匹布，說之前是‘誤會’。還有柳員外，托人帶話，說愿意給咱們送糧，只求咱們別擾了他的莊子?！?

山坳里，族人們聽著探子帶回的消息，臉上都帶著自豪。之前他們躲在山里，只求自保，從沒想過有一天，外面的人會這樣議論他們，怕他們，甚至想巴結(jié)他們。

“這下好了，沒人敢隨便來惹咱們了！”趙虎得意地說，手里把玩著繳獲的牛角弓。

趙羅卻沒那么樂觀。他看著探子帶回的各種消息，眉頭微蹙：“名氣大了，不全是好事。有人怕，就有人想試探；有人想結(jié)盟，就有人想除之而后快。沂州府暫時沒動靜，不代表以后不會來；流寇想結(jié)盟，也未必是真心?！?

“那咱們咋辦？”趙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