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空氣,近來比江面的霧還要壓抑?;食俏鱾鹊臇|廠衙門里,燈火徹夜不滅,捕快們穿著黑色勁裝,揣著名單,像幽靈般穿梭在街巷里——馬士英和阮大鋮為了遏制逃亡潮,竟重拾明末的特務統(tǒng)治,下令大肆抓捕“通趙”嫌疑者,只要有人被舉報“私藏復國軍傳單”“議論江北戰(zhàn)事”,哪怕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軍餉,都會被抓進東廠拷問。
“帶走!”一聲厲喝打破了街市的寧靜。三名捕快沖進一家酒肆,將角落里一名正在喝酒的南明士兵按在桌上。士兵掙扎著喊:“我沒通敵!我只是說復國軍能發(fā)軍餉,這也是錯?”捕快根本不聽,鐵鏈鎖在他脖子上,拖拽著往外走,酒肆里的食客嚇得紛紛低頭,沒人敢吱聲——這幾日,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軍營里、街市上、甚至百姓家里,只要沾了“復國軍”三個字,就可能招來橫禍。
軍營里更是人人自危。江防營的士兵們換崗時不敢說話,連眼神交匯都要避開,生怕被上司當成“通敵嫌疑”。一名小卒夜里夢話喊了句“要軍餉”,第二天一早就被綁了起來,盡管同帳篷的士兵都作證他只是想家,可營官還是把他送進了東廠?!艾F(xiàn)在不是講情理的時候!”營官對著士兵們咆哮,“誰敢再提復國軍,誰敢再抱怨,這就是下場!”可高壓手段沒能留住人心,反而讓更多士兵心生怨恨——既然留著也是被懷疑,不如干脆逃去江北。
馬士英和阮大鋮卻覺得這還不夠。他們坐在內(nèi)閣衙門里,看著各地送來的逃亡統(tǒng)計,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霸龠@么逃下去,江北的防軍就空了!”阮大鋮搓著手,眼里滿是陰狠,“復國軍太狡猾,咱們硬拼不過,不如……找清軍幫忙?!瘪R士英猛地抬頭:“你是說‘借虜平寇’?”
“正是!”阮大鋮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清軍恨復國軍入骨,咱們派個使者北上,許給他們好處——比如只要幫咱們滅了復國軍,江南的歲貢加倍。等復國軍沒了,咱們再慢慢對付清軍不遲?!边@話正中馬士英下懷,他早就怕復國軍渡江南下,卻又沒本事抵擋,“借虜平寇”雖然是飲鴆止渴,卻能解燃眉之急。兩人當即拍板,秘密挑選了一名親信官員,讓他喬裝成商人,帶著密信北上,去見清軍的江南提督。
可他們沒想到,這場秘密謀劃,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那名被派去北上的親信官員,有個遠房侄子在江防營當文書,前些日子因為克扣軍餉的事,對南明徹底失望,偷偷投誠了復國軍。當他在復國軍的接待營里,聽叔叔說要“去北方見大人物”時,立刻警覺起來——叔叔平時只負責南京城里的糧草調(diào)度,怎么會突然去北方?他悄悄打聽,終于從叔叔的隨從那里套出了真相:“是馬大人和阮大人的命令,去和清軍談合作,夾擊復國軍?!?
“什么?!”文書驚得渾身發(fā)抖,他沒想到南明竟然荒唐到要聯(lián)合清軍對付同胞。當天下午,他就找到了復國軍外情司的特工,把“借虜平寇”的秘密和盤托出,連使者的路線、密信的大致內(nèi)容都說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