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劍宗的印書坊里,油墨味混著靈紙的氣息,彌漫在封閉的工坊中。數(shù)十名修士圍著案臺,正連夜趕印《天道正統(tǒng)錄》——
書頁上用朱紅大字寫著
“天道不變,修士為尊”,配圖是柳蒼瀾手持雷光劍,斬殺
“化身邪祟的格物學者”,旁邊還注著一行小字:“凡信日心說、微生物者,皆為異端,當誅!”
這是護道聯(lián)盟在軍事、醫(yī)療接連受挫后,祭出的文化殺招。柳蒼瀾知道,青州的格物學之所以能凝聚民心,靠的是
“知識普及”
打破了世家對
“天道解釋權”
的壟斷
——
必須用更愚昧的霸權,把凡人拉回
“敬畏修士、恐懼未知”
的舊時代。
《天道正統(tǒng)錄》里,滿是顛倒黑白的污蔑:將日心說斥為
“程明妄圖篡改天地秩序,稱地球繞太陽轉,實乃褻瀆太陽神明”;把微生物學說歪曲成
“邪術幻象,所謂細菌,是程明用靈能制造的噬魂小蟲,專噬凡人魂魄”;甚至將驅炎散的療效,說成
“用十名凡童的精血煉制,看似治病,實則種下心魔”。為了讓謊更可信,柳蒼瀾還特意讓修士在書中夾了
“證據(jù)”——
用靈能偽造的
“細菌噬魂圖”,畫著黑色小蟲鉆進凡人七竅的恐怖畫面。
書籍印出后,護道聯(lián)盟的修士分赴七州,用武力強迫凡人接受:在冀州,凡人家中必須供奉《天道正統(tǒng)錄》,每日背誦
“修士為尊”
章句,忘背者罰抄百遍;在荊州,漁民若敢談論
“地球繞太陽轉”,就被修士打斷手指;在豫州,有孩童因畫過顯微鏡下的細菌,竟被污蔑為
“邪童”,差點被扔進焚靈谷。
“程明的格物學是邪術!只有《天道正統(tǒng)錄》才是真理!”
修士們拿著書,在街頭巷尾宣講,聲音尖利,像在驅趕一群受驚的羔羊。有的凡人被嚇得發(fā)抖,悄悄把《靈氣力學三講》藏進炕洞;有的卻在私下嘀咕:“我孫子的傷口就是驅炎散治好的,哪來的精血煉制?”
消息傳到青州時,程明正在靈脈院的書房里,看著村民送來的《天道正統(tǒng)錄》。書頁被翻得卷邊,朱紅的污蔑字眼上,還留著凡人緊張時掐出的指痕。“他們怕的不是我們的武器,是我們讓凡人‘看懂了世界’。”
程明把書放在案上,對洛清羽和李墨說,“要反擊,不能靠爭辯,要靠更通俗的知識
——
讓凡人用眼睛看,用腦子想,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當天下午,程明團隊就定下了《格物畫報》的創(chuàng)作方案:洛清羽負責繪畫,用簡單的線條和鮮明的色彩,避免復雜構圖(很多凡人不識字,得靠圖看懂);李墨負責文字,把科學原理改成
“靈稻種植、磨盤轉動”
式的通俗比喻;程明則加入真實案例,比如阿勇的傷口消毒過程、石磨村的靈氣燈照明,讓知識有
“生活溫度”。
第一期《格物畫報》的封面,畫的是兩個對比場景:左邊是《天道正統(tǒng)錄》里的
“太陽神明圖”,修士跪在太陽下祈禱;右邊是簡化的
“地球繞太陽轉”
示意圖,配著一行大白話:“太陽像靈稻田的燈塔,地球像圍著燈塔轉的水車,不是太陽繞地球跑,是地球自己在轉
——
不信?你看每天太陽東升西落,就像你繞著水車走,覺得水車在動,其實是你在動!”
內(nèi)頁里,洛清羽還畫了
“微生物科普圖”:先用一個大大的顯微鏡,里面是細菌的真實形態(tài)(圓圓的、桿桿的,沒有恐怖的尖牙);再畫三個小格子,分別是
“傷口不消毒:細菌多,化膿發(fā)燒”“沸水消毒:細菌死,傷口愈合”“用驅炎散:細菌全殺光,好得更快”,旁邊配著石磨村老漢的漫畫形象,他舉著愈合的胳膊,笑著說:“我沒被噬魂,倒被救了命!”
為了讓畫報能傳到外州,程明和自治議會想了個法子:把畫報印在薄如蟬翼的靈蠶紙上,卷成細筒,藏在靈稻種、布帛甚至咸菜壇里,讓往返各州的商販偷偷帶出青州。商販們大多受過青州的恩惠
——
有的用過高效率的靈稻種植法,有的靠外骨骼賺了錢,都愿意冒險:“就算被查出來,大不了被打一頓,也得讓外州的人知道真相!”
第一期《格物畫報》傳到冀州時,被一個叫阿順的糧販藏在靈稻袋里。他趁著夜色,把畫報偷偷塞給之前幫過的老農(nóng):“大爺,您看看這個,比《天道正統(tǒng)錄》靠譜
——
您種靈稻時,是不是覺得太陽總在東邊升西邊落?其實是地球在轉,就像您繞著稻場走,覺得稻堆在動一樣。”
老農(nóng)展開畫報,看著
“地球繞太陽轉”
的示意圖,突然拍了拍大腿:“對?。∥胰ツ贲s車去鎮(zhèn)上,覺得路邊的樹在往后跑,其實是車在動!這格物學,說的都是實在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