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落日鎮(zhèn),徹底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凄厲的警報聲,從黑金商會那如同堡壘般的建筑頂端,響徹了整個小鎮(zhèn)的夜空。無數(shù)身穿黑甲的商會護衛(wèi),如同被捅了窩的黃蜂,從四面八方涌出,封鎖了所有的街道。
緊接著,一股恐怖的、充滿了死亡與腐朽氣息的黑色霧氣,從商會的后臺區(qū)域,沖天而起,如同擁有生命的怪物般,向著四周瘋狂蔓延。凡是被黑霧籠罩的建筑,墻體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斑駁、腐朽,仿佛在瞬間,就經(jīng)歷了千百年的風霜。
“亡靈!是亡靈魔法!”
“快跑?。『谀Х◣焥haren啦!”
街道上,那些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傭兵和鎮(zhèn)民,瞬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他們尖叫著,哭喊著,如同沒頭的蒼蠅般四處亂竄,整個小鎮(zhèn)的秩序,在頃刻間,便徹底崩潰。
而在這片混亂的中心,李嘯,正經(jīng)歷著他穿越以來,最狼狽的一次“跑路”。
他單手抱著那顆比他還高的巨大龍蛋,在狹窄的后巷里,瘋狂地奔跑著。那顆沉重無比的龍蛋,在他手中,卻仿佛輕若無物。他的雙腿,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每一步踏出,都能在堅硬的石板路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該死!該死!該死!”
在他的身后,是如同喪家之犬般的“烏鴉”和另外兩名幸存的黑袍法師。烏鴉那身原本優(yōu)雅華貴的黑色禮服,此刻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沾滿了灰塵和不知名的污物。他那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驚魂未定,一邊跑,一邊不停地咒罵著。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沖著李嘯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吼道,“你知道你剛才,得罪的是誰嗎?!‘骸骨公爵’巴洛克!那可是和我們‘黑塔’的創(chuàng)始人,同一個時代的老怪物!我們死定了!他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李嘯根本沒空理會他的廢話。
他的大腦,在高速運轉(zhuǎn)著,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身后,骸骨公爵那恐怖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前方,黑金商會的護衛(wèi),已經(jīng)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一道道閃爍著魔法光芒的“偵測鷹”,在小鎮(zhèn)的上空盤旋。
更別提,那些同樣對龍蛋虎視眈眈的其他勢力,此刻,一定也都混在暗處,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現(xiàn)在,是真正的,全城公敵!
“往左邊走!”李嘯低吼一聲,猛地一個轉(zhuǎn)彎,沖進了一條更加狹窄、堆滿了雜物的死胡同。
“左邊是死路!你瞎了嗎?!”烏鴉尖叫道。
然而,李嘯卻根本沒有停下。他抱著龍蛋,面對著那堵高達五米的墻壁,雙腿猛地發(fā)力!
“轟!”
他整個人,連帶著那顆巨大的龍蛋,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彈,沖天而起!在空中,他的一只腳,在墻壁上借力一點,身體再次拔高,最后,在烏鴉那見了鬼一般的目光中,他輕盈地,翻過了墻壁,落入了另一邊的院子里。
“……”
烏鴉和他身后的兩名黑袍法師,都傻傻地站在墻下,仰著頭,看著那空無一物的墻頭,面面相覷。
他們是魔法師,不是戰(zhàn)士,更不是刺客。讓他們爬上這么高的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快點!用你們的‘漂浮術(shù)’!難道還要我回去,把你們一個個扔上來嗎?!”李嘯不耐煩的催促聲,從墻的另一邊傳來。
烏鴉這才如夢初醒,他手忙腳亂地,為自己和同伴,施展了“次級漂浮術(shù)”。三個人,如同喝醉了酒的氣球,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才翻過了墻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聽著!”李嘯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冰冷地說道,“現(xiàn)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想死的話,就收起你們那可笑的法師尊嚴,一切,聽我指揮!”
烏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在接觸到李嘯那張銀色面具下,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時,他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最后,只能屈辱地,低下了頭。
他知道,李嘯說的是對的。在這個純粹比拼逃命技巧的領(lǐng)域,他這個所謂的“天才法師”,連給對方提鞋都不配。
就在這時,一聲更加劇烈的baozha聲,從黑金商會的方向傳來!
“轟隆——?。?!”
一團巨大的、妖艷的血色蘑菇云,沖天而起!那股充滿了暴戾與毀滅氣息的能量,甚至讓骸骨公爵的“凋零領(lǐng)域”,都為之一滯!
“是那個血精靈!”烏鴉失聲叫道,“她……她自爆了?!”
李嘯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那不是自爆。
那是……“獻祭”!
她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為他們,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巨大的混亂,一個足以吸引走骸骨公爵大部分注意力的……機會!
為什么?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李嘯的心中,閃過一絲難以喻的復雜情緒。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必須抓住,這用生命換來的,寶貴的幾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