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跟你借錢，”她略帶哽咽地說出這話，沒等顧傾城回應(yīng)便接著強調(diào)，“我一定會還你的，我可以給你打欠條。”

顧傾城看了陸君堯一眼，示意他不必?fù)?dān)心，又詢問那邊：“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我……”王若瑤才吐出一個字，聲音便哽咽得厲害起來，“我意外懷孕了，自己在網(wǎng)上買了墮胎藥，想偷偷流掉這個孩子，結(jié)果……流了好多好多血，好痛好痛……我感覺自己快死了，就打了120，可是我沒有錢……”

顧傾城臉色震驚，眉心都蹙成一團。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我還曾經(jīng)傷害過你，可是我實在沒辦法了……你能不能借我一萬塊，我可以算利息還給你的。”

顧傾城沒說借不借，只是問：“你男朋友呢？”

“別提他了，那個王八蛋，他跟領(lǐng)導(dǎo)的女兒好上，劈腿了……他還把我的獎學(xué)金、生活費，把我身上所有的錢都騙走了，說要買輛代步車，結(jié)果拿了錢人就不見了……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連做人流的錢都沒有……”

又一個禽獸不如的渣男！

顧傾城隔著話筒都覺得義憤填膺！

“你在哪兒？”

“我……我在婦幼，我打的120把我拉來婦幼了?！?

“知道了，我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顧傾城轉(zhuǎn)頭看向丈夫，“那個室友，被男朋友騙走所有積蓄，她意外懷孕自己在家吃藥墮胎，大出血進(jìn)了醫(yī)院，沒錢做手術(shù)，跟我借錢。”

陸君堯?qū)ψ约翰辉诤醯娜?，向來淡漠，聞就很平靜地說了聲：“那借給她就行了。”

反正小錢對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還不還都無所謂，就當(dāng)積德了。

顧傾城微微蹙眉，停頓了兩秒說：“她在婦幼，我想過去看看。”

怕丈夫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她講了之前王若瑤幫她撐傘送去圖書館的事，又說：“她換手機號，搬出學(xué)校宿舍，其實也是怕再被顧如意他們騷擾吧，間接來說——她也算被我影響的。”

而且，她過去看看，也是想探究下王若瑤說的是不是真的。

哪怕一萬塊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她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被人騙。

陸君堯抬腕看看時間，還不到晚上八點。

婦幼離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不堵車大概半小時。

“行，那走吧?！?

“謝謝老公?！?

半小時后，顧傾城跟陸君堯來到婦幼。

介于陸君堯在醫(yī)學(xué)圈的名聲和地位，他們剛進(jìn)急診，一個穿深綠無菌服的人便認(rèn)出他來，驚訝地道：“陸教授怎么來我們婦幼了？”

陸君堯客氣一笑，“看望朋友?！?

顧傾城趁機趕緊詢問：“醫(yī)生您好，有沒有一個吃藥墮胎大出血被120送來的女孩兒？”

醫(yī)生一聽，抬手指了下，“在那邊，是你們朋友？”

“算是吧?！?

顧傾城回答后，轉(zhuǎn)身朝著醫(yī)生指的方向走去。

果然找到了孤零零躺在急診病區(qū)的王若瑤。

她閉著眼，虛弱地吊著點滴，臉上血色全無。

顧傾城走過去，輕聲喊了句：“王若瑤?！?

沒反應(yīng)……

“王若瑤？”

她喊了兩遍，王若瑤才睜開眼，等看清楚顧傾城，她眼底明顯流露出感動。

“顧傾城，你真的來了……”她下意識想起身，顧傾城趕緊走近將她攔住。

“你好好躺著吧?！?

陸君堯見狀，轉(zhuǎn)身去找醫(yī)生了解情況。

王若瑤看到走開的高大背影，又吃了一驚：“你老公也來了……”

“嗯，你給我打電話時，我們正吃飯，就一起來了。”顧傾城簡單解釋了句，又問她，“你現(xiàn)在什么情況？還需要做手術(shù)嗎？”

“需要，醫(yī)生說出血止住了，但還要做清宮手術(shù)，安排在明天一早。醫(yī)生讓我找家屬過來，可我……我是外地的，我不敢跟我爸媽說這事，李澤凡那個渾蛋的電話又打不通……”

王若瑤說著說著，又落下淚來。

顧傾城心里其實很鄙視這種戀愛腦的行為。

但事到如今，責(zé)怪也沒用了。

而且她們的關(guān)系連朋友都算不上，她也沒資格責(zé)怪，反正憑良心，能幫就幫。

“你剛在電話里跟我說，借一萬是嗎？”

王若瑤連連點頭，“是的，一萬……其實做手術(shù)要不了這么多，是……我還欠房東一個多月的房租，我要是不給，人家要報警的，所以我——”

顧傾城還沒聽完就又驚呆了，“那不是你男朋友租的房子嗎？怎么還要你付房租？”

說到這事，王若瑤又痛恨起自己，強忍著憤怒說道：“李澤凡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交房租了，他哄我搬出學(xué)校宿舍，跟他一起住，就是想騙我去拖住房東，我……我完全沒想到他是這么壞的人。”

顧傾城聽完，覺得五臟六腑都不好了。

這世道的男人，到底都怎么了？

為什么一個比一個壞的沒底線？

她不想說什么了，只希望眼前的女孩子有點骨氣，吃一塹長一智，以后眼睛擦亮點。

“你微信二維碼給我，我給你轉(zhuǎn)賬?！鳖檭A城拿出手機，很爽快地說道。

王若瑤摸出自己手機，一開屏，顧傾城看到那屏保圖片，還是她跟渣男的合影，笑得真甜蜜。

許是看到顧傾城的反應(yīng)了，王若瑤道：“你先等等?！?

她馬上把屏保圖片換了，嘴里念叨著：“我等會兒會把那王八蛋所有照片都刪了?！?

顧傾城給她轉(zhuǎn)了一萬，實時到賬。

王若瑤感激涕零，連聲保證：“我半年內(nèi)一定還你，我等會兒給你寫個欠條，帶利息一起還。”

“欠條就不必了，你若是故意不還，我也不可能為了這點錢去跟你打官司。做人講良心，我好心幫你，你若有心騙我，那我只能詛咒你以后永遠(yuǎn)遇渣男?！?

顧傾城這話有點狠。

但雪中送炭實屬大恩，王若瑤沒有因為這話生氣，反倒更加誠懇地保證：“不會的，這次真的謝謝你?！?

她們剛聊好，陸君堯跟一名女醫(yī)生走過來。

女醫(yī)生說：“等會兒就安排你去做清宮手術(shù)?！?

王若瑤吃驚：“不是說要等明天嗎？”

“今晚確實人手不夠，是陸教授親自打電話找了婦產(chǎn)科醫(yī)生?！?

陸君堯出面，沒有哪個醫(yī)生會不給面子。

聞，顧傾城吃驚地看向丈夫。

王若瑤也是分外感激，看向陸君堯道：“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們……”

人在無助時突然感受到善意，會控制不住地痛哭流涕，王若瑤一時哭得話都說不完整。

陸君堯還是面色清冷，提醒了句：“你現(xiàn)在不宜情緒激動，否則會再次大出血?！?

王若瑤只好調(diào)整情緒，平復(fù)下來。

很快，醫(yī)生拿著手術(shù)知情同意書過來。

按說，這份知情書應(yīng)該是由家屬簽字的，但同樣是因為陸君堯擔(dān)保了，王若瑤可以自己本人簽字。

“需要打麻藥嗎？打麻藥貴一千，不打就便宜點。”醫(yī)生詢問她的意見。

王若瑤幾乎毫不猶豫地道：“不打，就這樣做?！?

顧傾城不懂這個，但陸君堯知道，淡聲提醒了句：“不打麻藥會非常痛?！?

“我知道，我上網(wǎng)查過了?！蓖跞衄幾彀皖澏吨?，再次對他道謝，而后跟醫(yī)生強調(diào)，“我確定，不打麻藥?！?

她要讓大腦跟身體，都深深地記著這刮骨凌遲一般的痛，以后再也不戀愛腦，再也不輕信男人。

“行吧，你準(zhǔn)備下，十分鐘后做手術(shù)?！贬t(yī)生拿了知情書離開。

王若瑤心里還是非常緊張恐懼的，平時痛經(jīng)她都覺得難以忍受，而現(xiàn)在冰冷的器械要伸進(jìn)她的身體里，把那些殘留的胚胎組織硬生生刮出來，光是想想都覺得渾身顫抖。

“別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鳖檭A城跟她關(guān)系算不上親近，頂多只能這樣徒勞地安慰一句。

等人推進(jìn)去后，顧傾城嘆息了聲，低低地說：“她故意不打麻藥，是想讓自己狠狠地痛過之后，長記性?！?

也是個狠人。

陸君堯沒有回應(yīng)。

他對別人的事毫不關(guān)心。

之所以今晚出手相助，只是想盡快把這事處理完，省得自己老婆操心掛念。

顧傾城也明白丈夫的心意，回頭看向他，微微一笑：“謝謝你，本來跟你無關(guān)的事，讓你跟著我跑一趟，還欠一個人情?！?

陸君堯不客氣地揪揪她的臉，“跟自己老公這么客氣，你想干什么？我?guī)偷氖悄悖鷦e人無關(guān)?！?

“我知道，你是怕我回去了還惦記，所以今晚就讓她把手術(shù)做了?！?

陸君堯笑笑未語。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

無論一方做什么事，都無需跟另一方專門解釋，因為對方都懂。

王若瑤的手術(shù)很順利，二十分鐘后，人就出來了。

因為沒打麻醉，她整個人痛得渾身冒冷汗，臉色蒼白得好似一張白紙。

見顧傾城夫婦還沒離開，她有些意外，虛弱地道了句：“謝謝你們，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好，那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鳖檭A城就等她出來打聲招呼，也確實準(zhǔn)備走人了。

回去的路上，顧傾城有感而發(fā)：“你說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想要孩子，卻總是意外懷上，而有些人想要孩子，卻偏偏又懷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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