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名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理智幾乎蒸發(fā)。
母親尖銳的話語像針一樣刺入耳膜,也刺中了江昭陽心底那處從未真正愈合的傷疤。
那段與柳雯的過往,混雜著青春的熾熱以及最終被現(xiàn)實和背叛碾碎的痛苦回憶。
如同沉寂的火山灰,被這一個電話輕易地攪動起來,彌漫出嗆人的味道。
是啊,還聯(lián)系什么呢?
所有的美好都已定格在昨日,所有的傷痛也已被時間勉強覆蓋。
“嗯?!彼麤]有多做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手指帶著幾乎是解脫般的決絕,重重地按下了屏幕上的紅色拒接鍵!
嘟——一聲冰冷的忙音,似乎將那擾人的噪音連同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一并強行切斷了。
他將手機緊緊攥在手心,屏幕朝下,仿佛要徹底隔絕那可能再度響起的召喚。
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一分一毫都不想。
過去的回憶太過沉重,如同鐫刻著背叛的冰冷墓碑,壓在心口,每一次呼吸都會帶出冰冷的塵粒,硌得生疼。
那段感情,始于純粹的美好,卻在他的“追悼會”之時,以一種冰冷到刻骨、屈辱到無地自容的方式收場——柳雯在風風光光嫁人,成為了小城春奉街談巷議的“笑柄”。
也成為父母心中永不愈合的傷痛。
“媽,爸,過去了?!?
“我不會……”他開口安撫父母激動的情緒。
然而,那鈴聲,仿佛帶著柳雯本人的倔強甚至歇斯底里,竟又不依不饒、固執(zhí)無比地、再次從被他攥緊的手機里爆炸開來!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聲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刺耳,充滿了一種偏執(zhí)的、非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狂意味!
它像一個執(zhí)拗的幽靈,穿透他緊握的指縫,震得他掌心生疼,也再一次狠狠撕扯著這個剛剛平復了一丁點的家庭的脆弱神經(jīng)。
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降到了冰點!
江景彰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生硬的直線,臉色鐵青。
周靜雙手攥成了拳,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氣得渾身微微發(fā)抖。
江昭陽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煩悶和無奈感,像粘稠的瀝青一樣從頭頂澆下,瞬間裹住了全身。
他低頭看著那不斷閃爍著“柳雯”字樣的屏幕,像看著一塊燒紅的炭。
他知道,不接,這鈴聲就會像詛咒一樣永遠響下去,也撕裂所有人心底試圖掩飾的平靜。
逃避,解決不了眼前這荒謬的糾纏。
在父母復雜的、幾乎要將他穿透的目光下,在那執(zhí)拗鈴聲的步步緊逼下,他終于長長地、近乎窒息般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在寂靜的客廳里異常沉重。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那震驚和慌亂已經(jīng)被一種近乎冷酷的麻木所取代。
拇指終于劃向了綠色的接聽鍵。
沒有立刻將手機放到耳邊,他等待著。
最終,在鈴聲即將再次斷掉的剎那,他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貼到耳邊,卻沒有立刻說話。
聽筒里只有一陣壓抑到極致的、令人心頭發(fā)悶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