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傷兵營帳,裴青禾終于不必硬撐鎮(zhèn)定從容,露出痛楚之色。
“盧冬青!”裴萱高喊:“快些過來!將軍受傷了!”
原本低頭忙碌的盧冬青,神色一震,像兔子一般躥過來。戰(zhàn)場每日都有許多傷兵,男兵女兵都有,根本顧不得什么男女之別。
盧冬青剪開傷處的衣裳,仔細查看傷勢,迅速道:“將軍右臂是皮外傷,沒有大礙。我為將軍敷藥包扎便可?!?
“倒是腿傷嚴重些?!?
被烏延掃中的右腿,一片烏青,已經腫了起來。
盧冬青施金針消腫,用摸骨之法確定沒有骨折,是輕微的骨裂。不過,今日裴青禾受傷后一直強撐站立半日,腿腫得厲害,得臥榻休息八到十日。
裴青禾皺眉:“我要領兵追擊匈奴蠻子,哪有空閑休息?!?
盧冬青臉上沒太多表情:“將軍這般厲害,何必還要大夫來看診?!?
裴青禾:“……”
裴青禾難得被人噎得啞口無。
裴萱低聲道:“青禾堂姐,你傷得厲害,得休息養(yǎng)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是你教過我們的道理。若是逞強去追擊,腿落了病根,日后可就是跛腿將軍了!”
裴青禾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裴萱松口氣,轉頭叫了兩人過來抬木板。
一盞茶后,裴青禾和裴燕并排躺在軍帳里。
裴燕的箭傷都在后背處,不能仰躺,只能齜牙咧嘴地趴著,不時誒喲一聲。
裴青禾沒有呼痛,閉上雙目,在疼痛中慢慢入睡。
傷兵來來去去,營帳外痛呼聲不斷。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裴青禾竟然沉沉睡著了。
裴萱來送藥的時候,裴燕輕輕噓了一聲。裴萱想了想,先喂裴燕喝藥。另一碗藥,就放在裴青禾手邊。
一閉眼一睜眼,一夜悄然而去。
裴青禾睜開眼,裴萱立刻將雙份的藥送到嘴邊:“青禾堂姐,你昨夜睡得沉,我沒敢驚醒你。現在得補上,喝兩碗?!?
裴青禾嗯一聲,眉頭皺也不皺地喝下苦澀至極的湯藥。裴燕比了個大拇指:“厲害!我剛才都快吐了!”
傷成這樣,還有力氣貧嘴。
裴青禾哭笑不得,白了一眼過去:“少說話,安心養(yǎng)傷?!?
裴燕嘿嘿一笑,閉了嘴。
裴萱又端來兩碗溫熱的米粥。裴燕不能動彈,裴萱一勺一勺地喂。裴青禾傷勢輕得多,被扶著坐起來,左手動起來比右手還靈活。
“戰(zhàn)場打掃過了么?”
“匈奴蠻子現在什么動靜?”
“昨夜楊將軍帶人來過了嗎?”
裴萱嘴皮子麻利:“戰(zhàn)場收拾了一夜,尸首太多,還沒抬完。估摸著還要一天?!?
“匈奴蠻子昨晚退兵后,今日一早就帶著錢糧和俘虜走了。”
“楊將軍知道堂姐受傷需要休息,昨晚來了又走了?!?
接下來如何追擊定計,必須得商議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