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暗藏鋒芒。太子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如常："柳大人這話，倒像是在敷衍本太子。"他突然起身，走到窗邊，推開雕花窗欞。冷風卷著晨霧涌進來，將屋內的燭火吹得明滅不定。

"大人可知，北境外的荒原為何被稱為'鬼霧之地'？"太子背對著眾人，聲音混著風聲傳來，"那里的霧氣能照出人心底的欲望，有人看見金山銀山，有人看見千軍萬馬，可一旦伸手觸碰，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柳林站起身，走到太子身邊。遠處的城墻在霧靄中若隱若現(xiàn)，城頭的旌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霧氣彌漫的荒原，忽然想起年輕時曾聽老牧民說過的傳說：在霧氣最濃的子夜，能聽見亡者的低語，他們會蠱惑人心，讓人在虛幻中迷失自我。

"殿下提起荒原，可是有什么打算？"柳林的聲音很輕，卻在寂靜的廳中清晰可聞。司馬鳶兒悄悄走到他身后，素手輕輕搭在他的袖角，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太子轉過身，目光灼灼："本太子聽聞，荒原深處藏著前朝遺留的秘寶，若能找到，足以組建一支無敵之師。"他忽然靠近柳林，壓低聲音，"柳大人手握幽州十萬鐵騎，若與本太子聯(lián)手..."

"殿下！"柳林后退半步，神色嚴肅，"荒原之險，豈是人力可測？當年曾有三位將軍率領萬人前去探尋，最后只回來了寥寥數(shù)人，還都瘋瘋癲癲。"他頓了頓，又道，"況且，臣子只愿守護好幽州百姓，至于其他..."他沒有說完，卻已表明態(tài)度。

太子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笑道："柳大人果然謹慎。不過本太子相信，總有一天，大人會明白與本太子合作的好處。"他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今日這酒喝得盡興，改日本太子再請柳大人到行轅一敘。"

送走太子后，柳林站在門廊下，看著馬車消失在晨霧中。司馬鳶兒遞來披風，輕聲道："官人，太子這是在拉攏你，可你..."

"鳶兒，"柳林握住她的手，"大晉的朝堂就像這荒原的霧氣，看似美麗，實則暗藏殺機?，F(xiàn)在站隊，無異于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他望著遠處的城墻，目光深邃，"我們要做的，是守好幽州，等待真正的明主。"

夜色漸深，幽州城的燈火在霧中明明滅滅。柳林站在書房窗前，看著案頭那封未拆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信是從洛陽傳來的，據(jù)說六皇子在草原上又打了勝仗，而太子的人正在暗中收集他的罪證。

窗外，寒風卷起枯葉，在空蕩的庭院里打著旋兒。柳林拿起狼毫，在宣紙上寫下"靜觀其變"四個大字。墨跡未干，一陣風卷著霧氣撲進窗來，將字跡暈染得模糊不清。

這場權力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柳林，早已做好了迎接風暴的準備。他知道，在這個暗流涌動的時代，唯有保持清醒，才能在迷霧中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