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荊州牧加急密報!"太監(jiān)抖著手呈上信件,火漆印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武陵周氏已突襲王家商隊,益州鹽鐵稅官離奇暴斃,百姓傳..."他壓低聲音,"傳是太子黨的死士所為。"
太子猛地奪過密信,信紙在掌心發(fā)出細微的脆響??粗胖?益州豪強人心惶惶"的字句,他緊繃的嘴角終于裂開一抹獰笑,雨珠順著下頜滑落,滴在輿圖的"益州"二字上,將墨跡暈染得愈發(fā)濃烈。"好,好!"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驚得梁間棲燕撲棱棱亂飛,"世家相爭,本殿坐收漁利。待戰(zhàn)火燃遍兩州,那些墻頭草自會捧著印綬來投!"
太監(jiān)小心翼翼地抬頭,望著太子眼中跳動的瘋狂:"可陛下已派欽差前往益州..."話未說完,便被太子一腳踹翻在地。
"欽差?"太子俯身揪住對方衣領(lǐng),金絲軟甲的邊緣勒進太監(jiān)脖頸,"不過是父皇的眼線!"他突然松開手,踱步至案前,指尖重重劃過輿圖上長江天險的位置,"等本殿掌控荊益,便截斷天下漕運。屆時糧草盡在我手,就算父皇親率大軍來攻,也只能困死在洛陽!"
殿外驚雷炸響,照亮他扭曲的面容。太子抓起案上的虎符殘片,金屬冷意滲入掌心,卻澆不滅他眼底熾熱的野心。他望著未央宮方向,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無論奪嫡成敗,荊益二州的戰(zhàn)火一起,這天下,便再無退路。
子夜的東宮被暴雨澆透,椒房殿檐角的銅鈴在風(fēng)中搖晃,撞出破碎的聲響。
太子立在紫檀木書柜前,指節(jié)深深掐進柜門雕花,玄色衣袍下的脊背繃成滿弓,連金絲繡就的蟠龍紋都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燭光在他眼底投下跳動的陰影,映得那具與他容貌相同的軀體愈發(fā)慘白,宛如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biāo)本。
"開!"隨著暴喝,書柜機關(guān)應(yīng)聲而啟,露出夾層中栩栩如生的人偶。那身軀皮膚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連睫毛根部的血絲都纖毫畢現(xiàn)――正是耗費十年心血煉制的分身載體。
太子扯開衣領(lǐng),心口處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符咒,他猛然咬破舌尖,混著鮮血的法訣噴在人偶眉心,幽藍火焰頓時將整個書房映成鬼域。
真靈撕裂的劇痛讓他踉蹌跪地,喉間溢出壓抑的嘶吼。鎏金香爐被撞翻,龍涎香灰灑在人偶胸口,竟詭異地勾勒出與他相同的胎記。
半縷真靈如游蛇般鉆入人偶七竅時,那緊閉的雙眼突然暴睜,瞳孔中流轉(zhuǎn)的金色符文與太子如出一轍,連眼角因劇痛凝出的淚珠都分毫不差。
"本體的痛,倒是讓我嘗了個真切。"
分身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喉結(jié)發(fā)出齒輪摩擦般的聲響。他伸手撫過自己的面容,指尖在鼻梁處停頓――那里有道極淺的疤痕,是十二歲狩獵時被箭矢擦傷留下的。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隨手扯過金絲蟠龍袍,布料摩擦聲在死寂的室內(nèi)格外刺耳。
當(dāng)?shù)谝幻队瘾k扣進暗紋時,分身的氣質(zhì)陡然蛻變。他抬手整理冕旒的動作優(yōu)雅從容,連袍角垂落的弧度都與太子平日別無二致。
銅鏡中,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重疊,唯有分身眼中多了一絲冷硬的機械感。"去備車輦,明日一早去上林苑!"他突然開口,聲線經(jīng)過喉間符咒的調(diào)整,竟與太子本尊如出一轍。
殿外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真正的太子卻已化作青煙,順著雨幕直沖天際。他望著下方星羅棋布的燈火,暴雨沖刷著臉頰,混著未干的冷汗。
當(dāng)益州方向的山巒在云層中若隱若現(xiàn)時,他攥緊了袖中半塊虎符――只要分身能拖住洛陽的視線,最多七日,他便能將蜀地鹽鐵、荊州漕運盡數(shù)納入掌中。屆時,即便父皇識破分身,面對長江天險與百萬石糧草,也只能望洋興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