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記性不好，我?guī)湍貞浕貞洝?曾德祿慢條斯理地擦著指甲，看著傀儡符化作黑霧鉆入強者眉心，"去年你孫女生辰，擺流水席三日耗費千石糧食，可知道冀州城外有多少流民啃樹皮？"鎖鏈驟然收緊，二叔公等人眼中的掙扎漸漸被木然取代，"從今日起，你們就帶著旁系精銳，去給柳帥當先鋒吧。"

三日后，冀州城上演著荒誕的一幕。滿載金銀的車隊從旁系府邸駛出，運往刺史府庫房；曾經(jīng)驕奢的公子哥們被鐵鏈串成一串，押往幽州軍營。曾德祿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揚起的滾滾煙塵，忽然轉(zhuǎn)頭問身旁管家："胡家那邊如何了？"

"回大人，青州已將族中蛀蟲清理殆盡。"管家遞上密信，"胡刺史還將三十名紈绔子弟編入敢死隊，三日內(nèi)開拔。"

曾德祿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他八歲那年父親臨終所贈。玉佩表面溫潤，內(nèi)里卻藏著暗紋――那是曾家先祖留下的警示："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他望著天際翻涌的烏云，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傳我命令，即日起，冀州所有適齡子弟必須入營，敢有違抗者，抄家滅族！"

狂風呼嘯中，青州與冀州的天空同時炸開血色符印。柳林坐在幽州軍帳內(nèi)，望著銅鏡中兩處閃爍的光芒，指尖無意識叩擊著玄鐵令牌。

帳外傳來陣陣歡呼聲，那是士兵們在慶祝兩州送來的豐厚物資。

而在千里之外，曾德祿與胡統(tǒng)勛站在各自城頭，看著家族徹底蛻去腐朽的外皮――他們都明白，這既是對柳林的投名狀，也是在這亂世中求存的最后一搏。

幽州邊境的寒風卷著沙礫撲在青灰色城墻，曾德祿與胡統(tǒng)勛并肩而立，身后十二名嫡親子嗣形態(tài)各異。胡家大公子胡硯青負手而立，月白色錦袍在風中紋絲不動，腰間羊脂玉佩映著冷光；曾家二小姐曾明h手持鎏金折扇輕搖，眼尾丹蔻與城頭朱漆相得益彰。反觀其余子弟，或倚著女墻打盹，或聚在一起賭錢，骰子撞擊瓷碗的聲響在空曠城頭格外刺耳。

"父親，非要去那苦寒之地？"胡家三少爺踢開腳邊石子，繡著金線的皂靴沾滿泥污，"青州商號生意正紅火，我前日還談成筆......"

"住口！"胡統(tǒng)勛猛地轉(zhuǎn)身，官靴踏碎青磚，"葉龍武慘死的影像還不夠警醒？"他指向前方蒼茫雪原，那里隱約可見柳林軍的黑色戰(zhàn)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柳帥麾下強者如云，跟著他才有活路！"話音未落，曾德祿已掏出枚刻著狼頭的青銅令牌，符文流轉(zhuǎn)間，令牌化作流光沒入眾子弟眉心。

"這是柳帥親賜的保命符。"曾德祿目光掃過面色驟變的子嗣們，"但想要真正活著回來，靠的不是令牌――"他突然扯下曾家五少爺腰間的翡翠香囊，"而是把這身少爺脾氣都給我扔在幽州城頭！"

暮色漸濃時，兩輛馬車悄然駛出青州城。車簾內(nèi)，乳娘輕拍著襁褓中的胡家幼子，錦緞被褥下壓著用黃綢包裹的《胡氏商典》真跡。與此同時，冀州某處密道中，曾德祿親自將刻滿族徽的玉匣交給心腹死士："務必送到江南陸家，若是......"他喉結(jié)滾動，"若是冀州城破，這些就是曾家最后的火種。"

而在幽州軍營，柳林把玩著剛收到的兩封密信，燭火將信箋上"愿以嫡嗣為質(zhì)"的字跡映得忽明忽暗。

帳外傳來新兵入營的喧鬧聲，他望向北方天際翻涌的白霧，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當青州與冀州的少爺小姐們捏著令牌踏入軍營時，迎來的可能就是終身難忘的回憶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