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登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哦,認識就好,認識就好。明天我們?nèi)ナ≈扑帍S,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況,或者需要溝通協(xié)調(diào)的地方,可能還得打電話向你請教,希望到時候瑞鳳市長你能多多支持工作啊?!?
王瑞鳳笑著回應,態(tài)度很配合:“登峰市長您太客氣了,您牽頭的工作,我肯定全力支持。再者說了,書記出面,肯定是沒問題的。需要我做什么,您隨時吩咐?!?
臧登峰副市長聞,臉上的笑容更盛,接著說道:“哎,瑞鳳市長,這也不全是支持我的工作,咱們都是支持于書記的工作,都是為了東原市的發(fā)展大局嘛。”他這話把層次拔高了,顯得格局很大。
兩人一邊低聲交談著,一邊走向電梯口。我跟在他們身后,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雖然客氣,但關(guān)系頗為微妙,帶著一種同級官員之間特有的、既合作又保持距離的謹慎。
這時,鄭紅旗副市長放慢腳步,等到我走近。他的眉頭微鎖,目光深沉。走到電梯口,他看到臧登峰和王瑞鳳先一步進了電梯,便對他們說:“曉陽,你陪兩位領(lǐng)導先到樓下,我和朝陽有幾句話要說?!?
曉陽應了一聲,和兩位市長一起乘電梯下去了。電梯指示燈的數(shù)字開始變化,走廊里暫時只剩下我和鄭紅旗兩人。他背著手,看著窗外,沉默了片刻。窗外的夕陽給他的側(cè)臉鍍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光暈。
過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我臉上,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朝陽啊,東洪縣這次,是非要爭這個省制藥廠不可了嗎?”他的聲音不高,但帶著一種沉重的壓力。
我知道真正的談話開始了,挺直了腰板:“紅旗書記,您是了解東洪情況的。底子薄,基礎(chǔ)弱,財政壓力大,群眾的日子窮啊。省制藥廠這樣的大項目,對東洪來說,意義重大啊,是扭轉(zhuǎn)局面的關(guān)鍵機遇。東洪太需要這樣的企業(yè)來拉動一下了?!?
鄭紅旗副市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話鋒隨即一轉(zhuǎn):“你的難處,我知道。但是朝陽,你也要體諒一下市里和其他縣的困難。之前,你們縣那個發(fā)電廠的項目,在談判用地上,曹河縣是講了大局、做了讓步的,這一點,你承認吧?”
我點頭承認:“書記,曹河縣當時的支持,還是多虧了您居中協(xié)調(diào)啊?!?
鄭紅旗接著說:“現(xiàn)在曹河縣的情況,比你們東洪更復雜。老國有企業(yè)多,歷史包袱重,負債率高,轉(zhuǎn)型起來非常困難??梢哉f,現(xiàn)在的曹河縣是背著沉重的包袱在賽跑,反倒不如你們東洪縣現(xiàn)在可以輕裝上陣。所以,我覺得,在這種重大項目的布局上,市里有所側(cè)重。朝陽你啊,要有所為有所不為!要站在全是高度優(yōu)先考慮能解決最緊迫問題、能發(fā)揮最大效益的地方?!彼@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就是希望東洪縣能主動放棄,或者至少不要那么強勢地競爭。
鄭紅旗書記伸出手,在樓梯間的窗臺上無意識地拍了拍,語氣變得更加語重心長:“朝陽,我跟你說點實在話。曹河縣上半年的經(jīng)濟數(shù)據(jù)剛出來,下滑得非常厲害。幾個大國企的虧損面還在擴大,對財政的拖累越來越重。我這個副市長兼著縣委書記,壓力非常大。目前的國有企業(yè)改革和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我看沒有個三五年,很難真正見到成效。這意味著,在我可能主政曹河縣的這段時間里,很可能要一直背著這個包袱?!?
他看向我,目光里帶著一種近乎請求的意味:“朝陽,我今天不是以曹河縣委書記的身份,而是以分管市里副市長身份,跟你商量一下。省制藥廠這個項目,如果能夠放在曹河縣,憑借其帶來的稅收、就業(yè)和產(chǎn)業(yè)拉動效應,很可能成為穩(wěn)住曹河縣國有企業(yè)基本盤、推動轉(zhuǎn)型升級的一個關(guān)鍵支點。這關(guān)系到曹河縣十七萬產(chǎn)業(yè)工人和家屬的飯碗?!?
鄭紅旗所說的,大部分是事實。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過去那種依靠行政命令和國有企業(yè)包打天下的模式已經(jīng)難以為繼。市里提出的“三化三基”建設(shè)方案,主力軍正在逐漸向民營經(jīng)濟和個體經(jīng)濟轉(zhuǎn)移。曹河縣國有企業(yè)多、負擔重,在轉(zhuǎn)型期確實步履維艱。雖然之前在市里的協(xié)調(diào)下,曹河酒廠與平安縣的高粱紅酒廠搞了聯(lián)營合作,但這種“共建”模式,平安縣占據(jù)主導地位,曹河縣能分享到的利益有限,而且見效慢,遠水解不了近渴。曹河縣確實急需一個大型優(yōu)質(zhì)項目來注入活力。
但是,東洪縣難道就不需要嗎?我們也是一窮二白,起步更晚。我沉默了幾秒鐘,內(nèi)心經(jīng)歷著激烈的掙扎。從私人感情上說,鄭紅旗是我的老領(lǐng)導,對我有知遇之恩;孫友福也曾是并肩作戰(zhàn)的同事。但從東洪縣一百萬百姓的福祉出發(fā),我沒有退路。
我抬起頭,語氣充滿了為難,但態(tài)度卻很堅決:“紅旗書記,您說的這些困難,我都理解,心里也很不好受??墒恰墒羌壹矣斜倦y念的經(jīng)啊。東洪縣的情況,您也清楚,我們也是勒緊褲腰帶在求發(fā)展。這個機會,對東洪縣來說,同樣是千載難逢,甚至是生死攸關(guān)的。在這件事上,我……我真的很難……”我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表達得很清楚。
鄭紅旗書記看著我,他顯然明白,在這個涉及縣域發(fā)展根本利益的問題上,私人感情和簡單的交換條件都難以讓我讓步。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明白了。既然這樣,那……就公平競爭吧?!彼恼Z氣里帶著一種無奈的釋然。
這時,另一部電梯到了。鄭紅旗書記沒再說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我的胳膊,然后轉(zhuǎn)身,邁著略顯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電梯。他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沒有了往日的挺直,帶著一絲難以說的疲憊。
電梯門徐徐關(guān)上。我和鄭紅旗書記隔著緩緩合攏的門縫對視了一眼,他的目光復雜,然后便徹底被電梯門隔開。電梯指示燈開始下行,我站在原地,心里像壓了塊石頭。我知道,經(jīng)過這次談話,我和這位老領(lǐng)導之間,因為這場不可避免的競爭,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晚上的飯局氣氛倒是很輕松。王瑞鳳市長卸下了工作時的嚴肅,和曉陽有說有笑,聊了很多生活上的趣事,偶爾也問及東洪縣一些民生方面的細節(jié),顯得很關(guān)心。她并沒有再提省制藥廠的事,仿佛那件足以改變一個縣格局的大事,不過是隨手為之的小插曲。這種舉重若輕的氣度,更讓我心生敬佩。
回到家,我還是把下午在電梯口和鄭紅旗副市長的談話內(nèi)容,大致跟曉陽說了。心里憋著事,總覺得不吐不快。
曉陽靠在我身邊,安靜地聽完,然后側(cè)過身,看著我,眼神里帶著擔憂和一絲同情,她問得很直接:“朝陽,你這次……是不是真的為了這個制藥廠的項目,打算跟紅旗書記,還有友福書記,把這關(guān)系徹底搞僵了?畢竟都是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
曉陽這個問題問得很尖銳,也直指我內(nèi)心的矛盾。我靠在床頭,沉默了良久,房間里只聽得見窗外的蟲鳴。我在心里仔細地審視自己的動機。是什么讓我下定決心,即使可能得罪兩位重要的老領(lǐng)導、老朋友,也要全力去爭這個項目?真的僅僅是為了個人所謂的“政績”嗎?
我不能完全否認沒有這方面的因素。作為一縣之長,做出成績是職責所在,也是進一步發(fā)展的基礎(chǔ)。但內(nèi)心深處,我知道,更多的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曉陽,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心緒:“曉陽,我不能說完全沒有為自己考慮的因素。但是,更多的,還是覺得肩上這擔子太重。你在城關(guān)鎮(zhèn)當過一把手,你應該能體會到,主政一方,要對一方百姓負責是什么感覺。東洪縣一百萬人口,等著吃飯,等著發(fā)展,等著過上好日子?,F(xiàn)在有這么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可能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了。在這種時候,我個人的那點人情、關(guān)系,放在天平上,和這一百萬人的期望和未來比起來,真的太輕了?!?
曉陽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神情從擔憂慢慢變得凝重,她似乎被我的話觸動了。她伸出手,輕輕放在我的臉頰上,目光柔和說道:“朝陽,當初我選擇你,現(xiàn)在看來,我真的沒看錯你。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有些原則,確實不能讓步,該堅持的必須堅持?!?
曉陽的理解和支持,像一股暖流,瞬間驅(qū)散了我心中大部分的孤獨和壓抑。在最需要的時候,能有最親近的人站在自己一邊,這種感覺比任何成功都更讓人感到慰藉。
她看著我依然微蹙的眉頭,柔聲說:“別愁眉苦臉的了。等這陣子忙完了,我?guī)愠鋈ド⑸⑿陌?。聽說東海市那邊的海很不錯,我們還沒一起去看過海呢?!?
我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現(xiàn)在哪有那個心情和時間啊。眼前這一大攤子事,千頭萬緒的。齊江海的案子還沒破,心里總是不踏實?!?
曉陽靠在我肩膀上,輕聲說:“人啊,很多的煩惱和困惑,其實都來自于處理這些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有時候,真想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看看大海,什么也不想,讓海風吹一吹,說不定心情就開闊了。”
我握了握曉陽的手,苦笑道:“等忙過這陣子再說吧。眼下,還得先把這一關(guān)過去。對了,今天看瑞鳳市長的意思,她應該沒有要離開東原的打算,至少近期沒有?!?
曉陽點頭:“希望如此吧。瑞鳳市長這樣的領(lǐng)導,有能力,有擔當,又愛護干部,真是難得?!?
時間過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趕到了市委大院的小廣場。院子里已經(jīng)停了兩輛黑色的小轎車,是給主要領(lǐng)導準備的。旁邊還停著輛嶄新的中巴車,車身上印著“東投集團客運公司”的字樣??吹健皷|投集團”這幾個字,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前幾天在醫(yī)院里見到的馬香秀,她那雙受驚后難以恢復神采的眼睛,以及齊江海那起尚未偵破的槍殺案,心里便蒙上一層陰影。如果不是曉陽當時也在場,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香秀那一刻可能爆發(fā)的情感。
市委辦公室的一個年輕干部拿著名單小跑過來,客氣地對我說:“李縣長,請您上這輛中巴車?!?
我道了聲謝,走上中巴車。車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市里相關(guān)部門的負責同志。我看到孫友福和鄭紅旗副市長坐在靠近前面的位置,兩人正在低聲交談,看樣子聊得還挺投入。我走過去,主動跟他們打招呼:“紅旗市長,友福書記。”
鄭紅旗市長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孫友福也轉(zhuǎn)過頭,沖我點了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絡。我心里清楚這種變化雖然讓人有些不舒服,但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各自代表的利益不同。
我看到市財政局的黨組書記趙東旁邊還有個空位,便很自然地走過去坐下。趙東局長氣質(zhì)儒雅,戴著金絲邊眼鏡,他主動伸出手跟我握了握,笑著說:“朝陽縣長,這次去省里,預祝你們旗開得勝?。 彼脑捖犉饋硎亲8?,但眼神里卻帶著一種旁觀者的清醒和意味深長,似乎也知道這趟差事并不簡單。
我連忙客氣地回應:“謝謝趙書記吉,還需要市里和各位領(lǐng)導的大力支持。”
很快,市委辦的同志清點完人數(shù),中巴車的門緩緩關(guān)上。一行由小車和中巴車組成的小車隊,朝著通往省城的一級公路開去。看著這陣勢,我心里感慨,市里對這次考察的重視程度確實很高,該有的場面一點都沒省。只是不知道,車上這些滿懷期望的同志,如果知道他們此行很大程度上只是去完成一個“既定程序”,內(nèi)心會作何感想。
車隊駛上市區(qū)主干道,匯入清晨的車流。而在不遠處的市公安局大樓里,又是另一番緊張景象。
市公安局局長李尚武,聽著副局長、刑警支隊支隊長孫茂安的匯報。孫茂安語氣急促但條理清晰:“李局,根據(jù)我們這兩天不間斷的摸排和外圍調(diào)查,結(jié)合幾個線人提供的線索,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槍殺齊江海的那三名犯罪嫌疑人,就藏在平安縣境內(nèi)的柳集鄉(xiāng),馬家洼村!”
李尚武目光炯炯:“馬家洼?具體位置能鎖定嗎?”他邊說邊大步走到墻上掛著的東原市行政區(qū)域圖前。
孫茂安趕緊跟過去,伸出手指在地圖上仔細尋找著,最終在一個點重重地點了一下:“就在這里!馬家洼村東頭,靠近秀水河岔口的一戶獨門獨院。戶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姓馬,是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葛強的媳婦的姑姑?!?
李尚武盯著地圖,眉頭緊鎖:“關(guān)系真夠遠的,馬家洼……這個地方離公路很近,交通方便,而且旁邊有河,地形復雜,容易逃跑也容易藏匿。你們是怎么鎖定這家的?證據(jù)扎實嗎?不能光靠推測?!?
孫茂安顯然做了充分準備,匯報道:“李局,我們目前掌握了幾個比較反常的情況。第一,我們派人化裝成電力局的,以排查線路為名進去看過。這個馬老太太,平時非常節(jié)儉,村里代銷點的人反映,前兩天,她突然破天荒地買了兩斤醬油,幾斤糕點,而且掏出的是一張一百元的新票子。鄰居也反映,這老太太家里條件不好,兒子超生還被罰了款,平時根本不舍得這么花錢?!?
李尚武沉吟道:“這是個疑點,但還算不上鐵證。家里來客人,或者突然想改善生活,也有可能嘛。”
孫茂安繼續(xù)說:“第二,我們查了他們家這個月的電費,比上個月突然多了將近兩塊錢。我們問了,他們家連個電風扇都沒有,這電費漲得有點沒道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們排查了這三個家伙所有可能投靠的社會關(guān)系,在馬家洼村,就只有這一家親戚。綜合這幾點,我們認為他們藏在這里的可能性極大!”
李尚武手里拿著份材料,無意識地扇著風,沉思了片刻,果斷下令:“情況基本清楚了。但還是要穩(wěn)妥起見。這樣,立刻通知市武警支隊,請他們派身手好、槍法準的過來配合行動,主要負責外圍警戒和火力支援。我們的人,化裝成鄉(xiāng)鎮(zhèn)計生辦的干部,以排查流動人口和計劃外懷孕為名,上門去核實情況。這樣不容易打草驚蛇?!?
孫茂安立刻應道:“是!我馬上安排!”
李尚武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通緝令,說:“好,行動方案就這樣。通知下去,參與行動的同志,便裝出發(fā),在指定地點集結(jié)。我……”
他話還沒說完,孫茂安就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他面前,語氣焦急地說:“李局!李市長!您就別親自去了吧?太危險了!根據(jù)我們掌握的情況,這伙人手里至少有兩支制式手槍,都是亡命之徒!您坐鎮(zhèn)指揮中心就行了!”
李尚武停下動作,看著孫茂安,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孫局長,怎么,危險的地方,就該你們上去,我這個當局長的就該躲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我干公安這么多年,什么時候當過縮頭烏龜?”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孫茂安快走兩步,幾乎是用身體擋在李尚武前面,語氣近乎懇求:“李局!我的好局長!您這不是打我們?nèi)泄哺删哪槅幔磕挠凶屢话咽钟H自上一線的道理?市局這么多精兵強將,平安縣公安局也有的是熟悉當?shù)厍闆r的同志,怎么也輪不到您去冒這個險?。 ?
李尚武停下腳步,語氣緩和了些:“茂安同志,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這么決定,有我的考慮。第一,我是平安縣人,對那邊的口音、地形都熟。第二,”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辦公室里其他幾位聞訊趕來的副局長和干部,聲音提高了一些,:“當局長怎么了?當局長就不是警察了?公安隊伍有它的特殊性!有危險的時候,當領(lǐng)導的、當黨員的,不沖在前面怎么行?”
孫茂安看著李尚武堅定的眼神,知道再勸也無用,只好咬牙服從:“是!”但他還是補充了一句:“那……那您必須在最后面,負責指揮協(xié)調(diào),絕對不能靠前!”
李尚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邊繼續(xù)下達指令:“通知武警的同志,讓他們在外圍形成包圍圈,要隱蔽好。如果確認目標在里面,先喊話勸降,如果他們負隅頑抗,或者企圖武力拒捕、逃跑,在確保群眾和干警安全的前提下,可以依法果斷使用武力,必要時堅決擊斃!總之一條原則,既要抓住犯罪分子,更要保證我們同志和周圍群眾的安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