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嶺南山地,朱興明一行的車駕終于轉(zhuǎn)向南方,朝著此次南巡的一個重要目的地――濠鏡(澳門)進發(fā)。
隨著隊伍逐漸靠近海岸線,空氣中咸濕的海風氣息愈發(fā)濃郁,取代了山林間的草木土腥。
所有人的心情,似乎也隨著視野的開闊而稍稍擺脫了金礦案帶來的沉重。
這一日,車隊駛上一處高坡,眼前豁然開朗。
但見碧海藍天,一望無垠。
蜿蜒的海岸線如同一條玉帶,環(huán)抱著一片波光粼粼的優(yōu)良港灣。
港灣入口處,東西兩側(cè)有山巒對峙,形成天然的門戶,地勢險要。
港灣內(nèi),風平浪靜,水深條件極佳,足以停泊巨大的海船。
而就在那半島之上,屋舍儼然,既有中式的青磚灰瓦,也有不少帶有異域風情的建筑,紅瓦白墻,拱窗廊柱,錯落有致。
港灣內(nèi),除了眾多廣船、福船,更醒目地停泊著幾艘高桅桿、多層甲板、船身修長的西洋夾板船,它們的旗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彰顯著此地的與眾不同。
“陛下,前方便是濠鏡了?!币返膹V東布政使司派來的向?qū)ЧЬ吹亟榻B道
“此地三面環(huán)海,背靠大陸,港灣深邃,入口狹窄且有山巒屏障,實乃天生的良港與海防要地!自前朝便有漁民在此棲息,近年來,更有佛郎機人、西班牙人、荷蘭人等泰西商船以此為據(jù)點,與我大明進行貿(mào)易。地方官員屢次上書,此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懇請朝廷正式在此設立市舶分司,筑城駐軍,以規(guī)范管理,抽取稅餉,并鞏固海防?!?
朱興明勒住馬韁,極目遠眺。
他雖在輿圖上早已熟知此地,但親眼所見,更能感受到其地理位置的優(yōu)越性。
這確實是一處天然的深水良港,更是扼守珠江口、屏障廣州的重要海上門戶!
朱興明頷首,:“如此形勝,若不善加利用,嚴加管控,豈非暴殄天物?若落入野心勃勃之輩手中,更將成為心腹大患!”
他不由得想起了近年來東南沿海時有發(fā)生的西洋船只恃強凌弱的事件,對在此地設立正式管理機構(gòu)、加強軍事存在的必要性,有了更直觀和迫切的認識。
皇后沈詩詩也被這海天一色的壯麗景色和奇特的異域風貌所吸引,輕聲道:“陛下,此地海疆壯闊,番船云集,果然與中原氣象大不相同?!?
大內(nèi)總管劉來福聞連忙附和:“皇爺圣明,此地確是緊要之處。老奴聽聞,那些泰西商人帶來的貨物頗為新奇,交易也甚是活躍,若設立官署,規(guī)范起來,定能成為朝廷又一稅賦重地。”
隨行的工部官員則更關(guān)注港口的自然條件,低聲議論著如何在此修建碼頭、炮臺,如何利用水深優(yōu)勢停泊更大的艦船。
在眾人的簇擁下,隊伍緩緩進入濠鏡半島。
當?shù)刎撠煿芾泶说氐南闵娇h丞以及幾位代表中外商人的頭面人物,早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路口跪迎。此時的濠鏡,雖然已有不少外國商人長期居住貿(mào)易,但名義上仍屬大明廣東承宣布政使司廣州府香山縣管轄,并未有正式的租借或割讓協(xié)議,管理相對松散。
朱興明并未大張旗鼓,只是入住在一處提前收拾出來的、相對寬敞的官署院落。
他拒絕了地方上準備的接風宴席,稍事休息后,便提出要親自去港口、市集以及那些西洋人居住區(q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