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劉巧兒嚇了一跳,手中的茶盞險些掉落,她強作鎮(zhèn)定地站起身,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
“這里是司膳司重地,豈容你們擅闖!”
那侍衛(wèi)頭領(lǐng)面無表情,亮出一面腰牌,冷聲道:“奉陛下口諭,司膳司掌事女官劉巧兒,苛待宮人,涉嫌逼出人命,即刻鎖拿,押赴大理寺受審!拿下!”
兩名侍衛(wèi)如狼似虎地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劉巧兒的胳膊。
“什么?!陛下口諭?不!不可能!我是尚食局女官!我無罪!你們放開我!我要見尚食大人!我要見皇后娘娘!”
劉巧兒這才真的慌了神,她拼命掙扎。
然而,任憑她如何哭喊掙扎,都無濟于事。
侍衛(wèi)們毫不憐香惜玉,用繩索將她捆了個結(jié)實,嘴里塞上布團,如同拖死狗一般,將她從值房里拖了出去。
司膳司的其他宮人早已被驚動,紛紛躲在暗處偷看,見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劉巧兒落得如此下場,有人驚恐,有人解氣,更有人偷偷抹淚,為那三個屈死的姐妹。
劉巧兒被連夜押出宮門,送入了陰森恐怖的大理寺詔獄。
等待她的,將是大明律法的嚴懲。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紫禁城。六局一司的女官們無不震恐,尤其是那些平日對手下宮人較為嚴苛的,更是人人自危。
她們明白,皇帝這是在借劉巧兒的人頭,警告所有人:宮規(guī)森嚴,不容踐踏!人命關(guān)天,不容輕賤!
朱興明用最直接的方式,維護了宮闈的底線,也再次向所有人宣告,在這紫禁城內(nèi),無論身份尊卑,都必須遵守法度,任何試圖挑戰(zhàn)規(guī)則、凌虐他人者,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經(jīng)此一事,內(nèi)廷的風(fēng)氣,也為之一清。
京城永定門外,原本有一片荒廢的城隍廟舊址,殘垣斷壁,少有人至。
約莫半年前,一伙自稱來自“九龍山”的道士云游至此,見此地雖顯破敗,但地勢開闊,隱隱有“聚氣”之象,便向順天府衙捐納了一筆不菲的“修繕功德銀”,得了默許,在此落腳,并開始著手重建廟宇。
這伙道士約莫二三十人,為首的是一位自稱“玄云真人”的中年道長,仙風(fēng)道骨,談清雅,頗具說服力。
他們起初極為低調(diào),并不大肆張揚,只是每日清晨在臨時搭建的茅棚前開壇講道。
玄云真人宣講的并非什么艱深晦澀的丹道符箓,而是些通俗易懂、勸人向善的道理。
“諸位善信,福生無量天尊。人生于世,當以善為本。不起嗔恚心,不出口舌惡,不與人爭斗,不取不義財。心存善念,廣積陰德,則神明護佑,福報自來……”
“貧道觀這京城,繁華似錦,然人心浮躁,多有爭競。若能靜心向道,持守善念,則家宅安寧,諸事順遂……”
這些話語,如同涓涓細流,滋潤著許多在都市繁華與生活壓力下感到疲憊、迷茫的普通百姓的心田。
尤其是那些市井小民、婦孺老弱,他們或許不懂什么高深教義,但這種簡單直接的“善惡有報”觀念,恰恰符合他們最樸素的愿望和道德認知。
加之這些道士們行事也頗為“規(guī)矩”。
講道之余,他們還會免費為貧苦百姓施舍些自制的、據(jù)說能祛病強身的“符水”,或是幫著看看風(fēng)水、解解簽文,也從不主動索要錢財,只說“隨心布施,功德無量”。
一時間,“九龍山道士道法高深、慈悲為懷”的名聲,在京城底層百姓中口耳相傳,迅速傳開。
前來聽講、上香的善男信女越來越多,原本荒廢的城隍廟舊址,竟變得門庭若市,香火日漸鼎盛。
順天府尹周德安起初并未在意,甚至覺得這些道士勸人向善,有助于教化百姓,維護地方安寧,只要他們不鬧事,便也樂見其成。
偶爾有下屬提醒此類民間結(jié)社需加留意,周德安也只是擺擺手:“一群化外之人,講些勸善的話,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不必大驚小怪。”
然而,隨著信眾基礎(chǔ)的迅速膨脹和源源不斷的“布施”涌入,情況開始悄然發(fā)生變化。
廟宇在信眾們的“功德捐助”下,以驚人的速度被重建起來,規(guī)模遠超從前,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儼然成了南城一景,匾額上書“九龍觀”三個鎏金大字,氣勢不凡。
道士們的生活也悄然改變。起初的粗茶淡飯,逐漸變成了山珍海味。
樸素的棉布道袍,換成了綾羅綢緞,上面甚至用金線繡著繁復(fù)的云紋。出行也不再是徒步,而是有了裝飾華麗的馬車代步。
更令人側(cè)目的是,他們的行為也開始變得驕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