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壁心如刀絞，解下自己的披風裹在小女孩身上，又讓護衛(wèi)取來干糧。

小女孩怯生生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朱興明靜靜看著這一切，目光掃過周圍災民，那一張張麻木、絕望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鬼魅。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所見景象與今日何其相似。

“父皇?！敝旌捅诨氐剿磉?，眼中含淚，“我們能否...”

朱興明拍拍他的肩，“幫得了一人，幫不了萬人。治本之策，不在施舍，而在根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隊錦衣衛(wèi)疾馳而至，為首者正是指揮使駱炳。他下馬后目光掃過，看到朱興明時眼神微動，卻未聲張，只對管事道：“奉旨巡查粥廠，將所有賬冊拿來?！?

管事慌忙去取。駱炳這才走近朱興明，低聲道：“陛下，您怎么...”

“朕來看看。”朱興明淡淡道，“你來得正好，朕有事問你?！?

駱炳會意，隨朱興明走到僻靜處。

“周記米鋪之事，你可知情？”朱興明問。

駱炳神色凝重，“臣正要稟報。近日查辦數(shù)起案件，線索皆指向幾家糧商哄抬糧價、以次充好，其中周記尤為猖獗。但...”

“但涉及泰國公，你有所顧忌？”

駱炳跪下，“臣不敢。只是證據(jù)尚不充分，且泰國公與朝中多位大臣交好，若無鐵證，恐難服眾。”

朱興明沉默片刻，“繼續(xù)查，一查到底。朕給你一道密旨，可調(diào)暗衛(wèi)協(xié)助，無論涉及何人，絕不姑息。”

“臣領旨?！瘪槺凳?。

回程路上，朱和壁一直沉默。馬車行至內(nèi)城，他才輕聲問：“父皇，若真查出泰國公有問題，您會如何處置？”

朱興明看著窗外飄雪，緩緩道：“法不同貴，繩不繞曲。這是太祖定下的規(guī)矩?！?

“和壁，你要記住，為君者，心中當有天下萬民，而非一家一姓。今日若因私情廢公法，明日便有無辜百姓因不公而家破人亡?！?

朱和壁鄭重頷首，“兒臣謹記?！?

馬車駛?cè)胱辖菚r，已是子夜。朱興明回到乾清宮，卻無睡意，提筆寫下一道手諭：“即日起，太子協(xié)理順天府賑災事宜，可調(diào)動錦衣衛(wèi)百人以下，暗衛(wèi)五人以下，查辦貪腐，安撫災民?！?

孫旺財輕聲提醒：“萬歲爺，已過丑時了，該歇息了?！?

朱興明放下筆，“旺財，你說，這江山社稷，最重的是什么？”

孫旺財躬身，“奴婢愚鈍，不敢妄?！?

“但說無妨?！?

“奴婢覺得...是人心?！睂O旺財小心翼翼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朱興明笑了，“你這老奴，倒是明白?！?

他起身走向?qū)嫷睿鲇滞２?，“明日早朝后，讓孟樊超來見朕?！?

“是?！?

窗外，雪漸漸停了，夜空露出一彎冷月。京城內(nèi)外，數(shù)萬災民在寒夜中期盼天明，而紫禁城內(nèi)，一場關乎生死榮辱的暗流，正悄然涌動。

次日早朝，氣氛凝重。

順天府尹周德安出班奏報：“啟稟陛下，昨夜西城又發(fā)生三起劫案，兩名更夫被殺。臣已增派衙役巡邏，但人手仍嚴重不足?！?

兵部尚書接著奏道：“京營兵力亦捉襟見肘，九門守衛(wèi)已抽調(diào)部分兵力協(xié)助城內(nèi)巡防，若長此以往，恐影響京城防務?！?

朱興明靜聽群臣奏報，面色平靜。待眾人奏畢，他緩緩開口：“災民涌入，治安惡化，此乃天災引發(fā)之人禍。然究其根源，不在災民，而在貪腐?！?

他目光掃過殿內(nèi)眾臣，最后落在泰國公身上。

“朕已命錦衣衛(wèi)與暗衛(wèi)聯(lián)合查辦盜搶案件，同時徹查賑災糧款貪墨之事。”朱興明聲音漸冷，“凡有涉案者，無論官職高低，背景如何，一律嚴懲不貸?！?

群臣低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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