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夏黎坐在沙發(fā)上拿著話筒,開口道:“師傅,麻煩幫我找一下陳溫婉,就說我是夏黎?!?
開會時間本就是傍晚,此時開完一場大會,已快八點,只要下班了應(yīng)該就會在家。
師傅答應(yīng)得特別痛快,“你是一會兒打過來,還是我給你喊一嗓子,你先別掛?”
現(xiàn)在電話費挺貴,許多人怕來接電話的人慢,都是先掛斷,等一會兒再打回來。
可夏黎罵二哥都能罵出好幾十塊錢的話費,根本不差那一分鐘、兩塊錢的等待時間。
“師傅,麻煩您別掛,幫我把她叫下來就行?!?
電話那頭的打更師傅答應(yīng)得十分爽快,“那行,你等一會兒啊。”
夏黎聽到打更師傅把話筒放在桌面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緊接著便是他震耳欲聾的吆喝聲:
“陳溫婉!有個叫夏黎的同志給你打電話,讓你來接電話!”
“陳溫婉!有個叫夏黎的同志……”
拿著話筒都覺得耳朵快被震聾了的夏黎:……
這年頭不是家家有電話是真不方便,一個大院最多也就一兩部電話,叫人接電話都得朝樓的方向扯著脖子喊。
誰家有人給打電話,整個大院兒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可謂是毫無隱私可,就更別說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悄悄搞事兒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電話再次被接起。
“黎黎,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御姐音,甚至還帶著點跑過來導(dǎo)致的微喘,可熟悉陳溫婉的夏黎,分明能從那份冷淡里聽出幾分開心。
兩人之前一直靠書信聯(lián)系,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了。
此時夏黎聽到這位曾并肩作戰(zhàn)的吃瓜隊友的聲音,心情也跟著明朗了幾分。
“你們家帽子應(yīng)該摘了吧?如今改革開放,允許自由買賣,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想了想,夏黎又確認(rèn)了一句:“你們家……是已經(jīng)摘了帽子吧?”
她向來只關(guān)注自已在乎的人。陳溫婉早就被她托她爸安排進(jìn)國營飯店當(dāng)廚師,頭上的帽子摘不摘,其實影響不大,日子一樣能過。
陳溫婉和她家里關(guān)系并不好,夏黎哪怕知道這些年一波波的人被平反,如今只剩一小部分還沒徹底解決,也沒特意去打聽過陳溫婉家里的情況。
而且她覺得,她這姐妹這么多年,大概壓根就沒聯(lián)系過家里人。
陳溫婉聽到夏黎提起家里人,瞬間沉默了。哪怕是隔著電話,夏黎都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心情極差。
夏黎:“你要是不想說,咱不提他們也行?
反正也影響不到你什么。”
“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電話里傳來陳溫婉一聲帶著悲涼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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