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連接著倫敦的電話聽筒里,傳來李治安因為激動和困惑而變得有些失真的聲音。
“老板?您……您說什么?巴克萊銀行?我們……我們不是要全力對付aig嗎?倫敦這邊……”
李治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青山平靜的聲音打斷了。
“李治安。”
僅僅兩個字,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圣雷莫公寓里,更是落針可聞。
大衛(wèi)·科恩剛剛從地毯上撐起半個身子,聽到“巴克萊銀行”這個名字,眼珠子瞪得像銅鈴,他沒有再躺回去,而是猛地跳了起來,指著陸青山,用一種近乎破音的嗓門尖叫道:
“no!boss!are
you
crazy?!巴克萊?那可是巴克萊!英國女王的銀行!我們正在和aig決戰(zhàn),你現(xiàn)在要去捅英國人的馬蜂窩?我們會被兩邊夾擊,死無全尸的!”
李俊杰和張倩如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他們的大腦像被格式化了一樣,一片空白。如果說,之前的計劃,從做空雷曼到肢解aig,雖然瘋狂,但還在金融博弈的邏輯范疇之內(nèi)。那么現(xiàn)在,在aig這顆核彈即將引爆的關(guān)頭,突然調(diào)轉(zhuǎn)槍口,去攻擊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英國銀行,這已經(jīng)超出了邏輯,進入了神學的領(lǐng)域。
“慌什么?”陸青山從葉寧手里拿過電話,語氣淡然,“天,還沒塌下來。”
“可是老板,我們的全部計劃都是圍繞aig展開的!現(xiàn)在突然轉(zhuǎn)向巴克萊,所有的部署都要重新來過!而且,巴克萊是英國的百年銀行,是倫敦金融城的象征,我們……”李治安的聲音里充滿了焦灼和不解。
“正因為它是個象征,所以才要打它?!?
陸青山走到窗邊,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云層,落在了大西洋彼岸那座被恐慌籠罩的霧都。
“李治安,我問你,一個剛剛在全世界面前摔了一跤,顏面盡失,還被我們的人指著鼻子教訓了一頓的潑婦,現(xiàn)在跑過來找你求饒。你是應該把她扶起來,好相勸,還是應該趁她跪在地上,把她口袋里最值錢的東西,直接拿走?”
這番粗俗卻又無比精準的比喻,讓電話那頭的李治安瞬間啞火。
公寓里的李俊杰和張倩如,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一道閃電劈開了所有的迷霧!
他們猛地抬起頭,看向陸青山的背影,那副神情,已經(jīng)不是在看一個老板,而是在仰望一個正在撥弄世界棋盤的魔神。
“唐寧街10號那通電話,不是來向我請教什么‘建議’的。”陸青山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弄,“那是撒切爾那個鐵娘子,在用她最后那點可憐的驕傲,向我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她怕了。她怕華爾街的火燒到倫敦,怕她苦心經(jīng)營的金融城毀于一旦。她更怕,在港島問題上,徹底失去和我們談判的籌碼?!?
“所以,她需要一個臺階,一個能讓她既保住倫敦,又能體面讓步的臺階?!?
“而我,現(xiàn)在就把這個臺階,送到她的臉上?!?
陸青山轉(zhuǎn)過身,看著已經(jīng)從尖叫狀態(tài)切換到呆滯狀態(tài)的大衛(wèi)·科恩。
“aig是顆炸彈,我們已經(jīng)點燃了引線,扔進了華爾街的客廳?,F(xiàn)在全世界的消防員都提著水桶往那邊跑,沒人有空關(guān)心鄰居家是不是著火了。”
“而我們,就要趁著這個機會,沖進那個叫‘倫敦’的鄰居家,把他家最肥的那頭牛,直接牽走!”
“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撒切爾,告訴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