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鼎沸的人聲,是刺鼻的惡臭,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但當(dāng)她的指尖,觸碰到那張地圖的瞬間。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她不再是蘇瑾。
    她仿佛回到了父親的書房,回到了那些,她手捧兵書,在沙盤上推演無數(shù)戰(zhàn)局的午后。
    她的氣質(zhì),在這一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份屬于閨閣女子的柔弱,被一種凌厲的、屬于決策者的鋒芒所取代。
    秦少瑯的計劃,很完美。
    利用地形,以滾石和弓箭,居高臨下,給予敵人毀滅性打擊。
    但,這還不夠。
    這只是一個優(yōu)秀的伏擊方案,而不是一個……絕殺之局。
    蘇瑾手中的木炭,動了。
    她沒有立刻在地圖上勾畫,而是先用手指,在一線天的入口處,輕輕一點。
    “這里,是入口。”
    “玄甲衛(wèi)是精銳,進入峽谷前,必然會派出斥候探路。我們的第一波攻擊,不能太猛?!?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準(zhǔn)確地傳入秦少-瑯的耳中。
    “若攻擊太猛,他們會立刻察覺到是陷阱,主力部隊會選擇撤退或者繞路。我們的兵力,不足以支撐兩面作戰(zhàn)。”
    秦少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所以,第一波攻擊,必須是‘意外’?!?
    蘇瑾的木炭,在入口內(nèi)側(cè)的山壁上,畫了幾個小小的叉。
    “這里,安排幾個投石手。不用巨石,只用人頭大小的石塊。當(dāng)他們的斥候通過后,主力部隊進入約莫一成時,發(fā)動攻擊?!?
    “目標(biāo),不是殺人。是驚馬?!?
    “戰(zhàn)馬受驚,隊形必然會亂。后續(xù)的部隊會往前擠,前面的部隊想后退,整個隊伍,會在這狹窄的入口處,短暫地堵塞、混亂?!?
    秦少瑯的瞳孔,微微一縮。
    好狠的算計!
    這不是殺人,是誅心!
    利用小規(guī)模的騷擾,制造混亂,逼迫敵人自己走進更深的陷阱!
    蘇瑾的手,沒有停。
    木炭順著峽谷,劃到了中段。
    “這里,是我們的主殺傷區(qū)?!?
    她畫下的,不再是簡單的叉號,而是一片片交錯的扇形區(qū)域。
    “弓箭手,不能只在一個地方攢射。要分成三組,形成交叉火力。第一組,射人。第二組,射馬。第三組,拋射,制造恐慌?!?
    “滾石,也不能一次性全部推下?!?
    她的木炭,在山壁上,畫出了三個層次。
    “第一波,最小的滾石,封鎖他們前進的道路?!?
    “第二波,在他們隊形最密集的時候,將最大的巨石,砸向他們的中軍!要的不是殺傷,是那種天崩地裂的威勢,是徹底摧毀他們意志的雷霆一擊!”
    “第三波,當(dāng)他們開始潰敗,想要后撤時,用滾石,封死退路!”
    “入口堵塞,出口被封,退路被斷?!?
    蘇瑾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一線天,就成了一個,只能進,不能出的……棺材?!?
    秦少瑯看著地圖上那被重新規(guī)劃過的,密密麻麻的死亡標(biāo)記,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升起。
    他原本的計劃,是利用特種兵的戰(zhàn)斗思維,打一個快準(zhǔn)狠的伏擊。
    而蘇瑾的計劃,卻是站在一個將軍的角度,去布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遞進的……死局!
    她考慮的,不只是如何殺傷敵人。
    她考慮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最高效地,從肉體到精神,徹底瓦解這支精銳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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