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不歸在三清觀的藏經閣里翻找了整整半日,灰頭土臉的,被陳年灰塵嗆得直咳嗽,終于在本蟲蛀的舊卷里找出張泛黃的畫像。畫中女子頭戴鳳冠、身著霞帔,腰間掛著的櫻花佩紋路,竟與潘家的并蒂蓮玉佩嚴絲合縫,像天生就該拼在一起?!八乔俺墓髭w靈素,”老道指著畫像角落的篆字印章,“‘靈素私印’——皇室根本不認這門親,她是偷偷嫁給血月教少主的,也就是你爹?!?
潘金蓮的紅綢突然自動纏上畫像,金光在女子的鳳冠上聚成個刺眼的光點:“這鳳冠有問題?!彼勉y簪輕輕挑開畫像的夾層,張薄紙飄落在地,上面的字跡歪扭急促,像是寫得極為匆忙,“血月教的教主是潘家人,藏在皇宮深處,守著‘初代真身’的秘密?!彼笾埖氖置偷厥站o,指節(jié)泛白,“這字跡...和巧云娘的絕筆一模一樣,連最后那個點都帶著個小勾!”
潘巧云撫摸著并蒂蓮玉佩,突然哽咽出聲,指尖冰涼:“二姐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咱奶奶是被搶進血月教的,她總對著塊鳳冠碎片哭,說‘對不住公主,沒能護住她的孩子’?!彼龑⒂衽灏丛诋嬒裆希徏y與櫻花紋瞬間相融,映出座宮殿的輪廓,檐角掛著的風鈴竟與皇宮角樓的分毫不差,連鈴鐺上的纏枝紋都一模一樣。
“是坤寧宮!”裴如海猛地站起身,僧袍下擺掃落案上的油燈,燈芯“滋”地滅了,“我在皇家寺廟當差時見過圖紙,那是皇后住的地方!”
歸不歸慢悠悠敲了敲煙桿,煙灰落在地上成了灰堆:“潘家、皇室、血月教...這潭水,可比咱想的深多了?!?
暮色染紅西廂房的窗紙時,眾人圍坐在槐樹根旁,武大郎剛蒸好的炊餅冒著熱氣,蓮心粉的甜香混著槐花香,壓過了根須滲出的腥氣。韋小寶將櫻花劍“啪”地拍在桌上,劍鞘上的金粉在油燈下閃爍,像撒了把碎星:“不管那教主是潘家人還是皇親,我都要去問個清楚——我娘的魂魄還在不在忘川,我爹到底是誰?!彼斫Y用力滾動了下,聲音發(fā)緊,“他當年...為什么不站出來?”
冰露的心燈在他掌心輕輕轉圈,暖光裹著他的手指,像戴了個金戒指:“我陪你去。我娘的玉佩和你娘的本是一對,說不定她的下落也藏在宮里?!彼斐鲋讣?,輕輕戳了戳少年的額頭,眼底帶著笑意,“再說了,你那點功夫,也就夠欺負欺負小毛賊,沒我護著怎么行?”
韋小寶撇了撇嘴,往她手里塞了塊炊餅,餅渣掉在衣襟上也不顧:“吃你的吧,就你嘴快。”心里卻暖烘烘的,像揣了個小太陽。
裴如海正低頭擦著短刀,刀鞘上“報恩”二字被摩挲得發(fā)亮,能照出人影:“我去蓮安城報信,讓莎琳娜盯著石碑上的名錄,說不定能找出教主的線索。”潘巧云往他行囊里塞蓮心粉時,指尖不經意碰到他腕間的菩提子串,兩人同時一顫——串珠上的裂痕,竟在慢慢愈合,像被什么溫柔的東西悄悄補好了。
“路上當心?!迸饲稍频穆曇艉茌p,風卷著片槐花瓣落在她發(fā)間,像別了朵小花,“這粉能暫時壓制曼陀羅毒,萬一...”
子夜的梆子聲敲過三下,老槐樹突然劇烈搖晃,葉子“嘩啦啦”落了一地,像下了場綠雨。根須“嗖”地縮回土里,在地面留下個巨大的蓮形印記,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潘金蓮將并蒂蓮玉佩嵌進印記中心,蓮形突然亮起,在地上投射出通往皇宮的密道圖,路口標著朵小小的櫻花,像個溫柔的指引。
韋小寶握緊櫻花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知道,皇宮深處藏著的不僅是血月教的秘密,還有他血脈里纏繞了十八年的牽絆。三清觀的晨鐘突然響起,悠遠而堅定,像在說:“去吧,該了的,總要了?!?
風卷著槐花瓣掠過街角,帶著蓮心的清苦與櫻花的甜,像誰在低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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