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阿豆的銅鈴突然“叮鈴”顫鳴,不是預警邪物的尖響,是帶著顫音的嗡動。他舉著鈴往老槐樹根部跑,蹲在青石板裂縫旁喊:“這里有東西!”眾人圍過去,見裂縫里嵌著半枚黑袍碎片,布料上繡著個扭曲的“槐”字,邊緣沾著干了的邪血——林小婉瞳孔驟縮,這紋樣和父親失蹤時現(xiàn)場留下的黑袍殘片一模一樣,指尖捏著殘片,抖得厲害。
    “呀!”潘巧云突然低呼,懷里的最后一包鎖邪符燙得攥不住,掏出來一看,符紙邊緣滲出細小紅點,像血珠般慢慢暈開,最上面那張符的紋路竟變了形,紅光里緩緩顯露出四個扭曲的字——“血槐將醒”。
    “爹,我冷……”小寶突然往李掌柜懷里縮,小腦袋埋在他頸窩,“好像有東西在樹后面看我們?!编镟镆沧е绺缫陆?,指著霧未散盡的林隙:“那邊有黑影,像好多藤條纏在一起,動了……”
    林伯安盯著石板縫里的黑袍殘片,喉結滾了滾:“這銀綠芽尖,是血槐的芽?!?
    “血槐?”林小婉攥緊殘片,指節(jié)泛白,“爺爺筆記里說,是邪物寄生于老槐根的東西,三十年前邪霧潮時就該滅了!”
    “滅了?”林伯安苦笑,后背疼意鉆骨,“你爹當年就是追查‘血槐重生’的線索,才在雙木林失蹤的——這殘片,是他最后留下的東西?!?
    韋長軍舉起裂面具,聲音沉得像霧:“三年前那‘鴉衛(wèi)’死士,臨死前喊過‘血槐醒,汴京傾’,當時以為是瘋話,現(xiàn)在看來……黑鴉只是小嘍啰,背后的槐血衛(wèi),藏了不止十年?!?
    潘巧云捧著滲血的符紙,聲音發(fā)顫:“阿婆說這符遇‘活邪’才滲血,‘血槐將醒’……是說它要從老槐根里鉆出來了?”
    “不止?!崩钫乒癜哑迌和砗蟛兀e著泛光的長命鎖,“小寶碰過芽尖,這‘槐’痕就亮了——血槐在‘標記’活氣,我們剛才的人氣、血氣,全成了催它醒的引子!”
    “樹……樹在喘氣?!毙』ㄍ蝗蛔ё×中⊥褚陆?,往她身后躲。眾人凝神聽,果然聽見老槐樹體內(nèi)傳來“呼哧、呼哧”的輕響,像有東西在根須里蠕動。
    “挖根?”韋長軍握緊槍桿,往林邊瞥了眼警戒的守衛(wèi)。
    “挖不得?!绷植矒u頭,指尖按在槐樹皮上,底下竟有微弱搏動,像心跳,“血槐根纏著汴京地脈,一挖就泄邪力,整片雙木林的老槐都可能成邪?!彼聪蛄中⊥袷掷锏臍埰?,“你爹沒找到的答案,藏在這‘槐’字紋里——蘇振要的不是破陣,是逼血槐醒?!?
    “那他為什么跑?”阿福撓著頭,手里的破邪粉袋差點掉地上。
    “因為他要等?!绷中⊥裰讣鈩澾^殘片針腳,“等血槐吸夠力,等槐血衛(wèi)集齊,等我們以為安全的時候……”話沒說完,林外又傳來三聲鴉鳴,更響,像在回應什么。
    霧又起了,淡得像紗,卻裹著股若有似無的腥氣,纏在每個人腳踝邊。樹頂那枚銀綠芽尖突然裂開,掉出粒黑籽,“嗖”地鉆進石板縫,只留個針尖大的小洞,像在輕輕呼吸。林隙的扭曲黑影更近了,像邪藤,像黑袍,緩緩圍攏。
    林伯安撒了把清邪草種在洞口,草葉碰著洞沿“滋啦”冒白煙:“能拖一天是一天。但記住——”他掃過眾人,語氣凝重如石,“從看見這芽尖起,我們守的不只是聚靈陣,是汴京地脈,是你爹沒做完的事,是孩子們能安穩(wěn)吃糖的日子?!?
    樹頂?shù)目昭繗るS著風晃,像只睜著的空眼窩。他們終于懂了,蘇振的背影不是逃,是在引他們走進織好的網(wǎng),而網(wǎng)的中心,是那棵正在“呼吸”的老槐樹,和它底下即將醒來的血槐——雙木林的霧,從來沒真正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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