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之路,荊棘密布。”
“舊貴族的暗流,失地流民的安置,資源分配的爭奪,聯(lián)邦政策本土化的陣痛...每一件都可能成為新的風(fēng)暴?!?
“我要看到的,不是你用鐵腕壓服一切,而是你能真正傾聽民聲,化解怨氣,讓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感受到新生與希望。”
“做得好,你將是斯拉夫新生的奠基者,遠望會為你驕傲,聯(lián)邦會記住你的功績!”
聽到了這里,伊娃那張臉上的情緒別提有多么激動了...
她甚至于腦海之中出現(xiàn)了幻想。
只不過,蕭策接下去的話,還是讓她瞬間就認清了現(xiàn)實...
“若再有差池,或者讓我發(fā)現(xiàn)你骨子里依舊割舍不掉那虛幻的女皇迷夢...”
蕭策的目光掃過殿外廢墟上巡邏的機甲士兵,冰冷的殺意一閃而逝!
“后果,你很清楚。屆時,遠望也保不住你。”
“撲通!”
伊娃再次重重跪下,額頭抵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爺教誨,伊娃字字刻骨銘心!我以性命和遠望的未來起誓,必殫精竭慮,夙夜匪懈!”
“行仁政,撫黎民,徹底斬斷過往,將斯拉夫之未來,永固于聯(lián)邦疆域之內(nèi)!若違此誓,天地共誅!”
蕭策看著她伏地的身影,沒有再說話。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此時伊娃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男人,這個曾經(jīng)是她的愛人,她的伴侶...
看著他此時的如此舉動,在她心中是毀啊...
但是,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后悔藥啊。
伊娃緩緩站直,膝蓋的冰冷刺痛讓她微微踉蹌了一下,但她深吸一口混雜著硝煙與焦土氣息的寒氣,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
她卻沒有立刻轉(zhuǎn)身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復(fù)雜地落在蕭策略顯疲憊卻依舊挺拔如孤峰般的背影上。
殿內(nèi)殘破的陰影落在他身上,仿佛披著一層無形的重甲。
“王爺......”
伊娃的聲音在空曠的殘殿里顯得有些突兀的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
蕭策并未回頭,只是微微側(cè)過臉,輪廓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冷漠,問道:“還有事?”他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情緒。
伊娃抿了抿唇,似乎斟酌了千萬語...
最終出口的卻是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您......何時離開?”
蕭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血與火浸染過的都城,淡淡的說道:“待沙哈爾與里斯之事塵埃落定。”
他頓了頓,仿佛在咀嚼這兩個名字帶來的血腥味,恨恨的說道:“親眼看著他們伏誅,亦或......聽他們親口說出該說的話。”
說著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還有看著這邊初步穩(wěn)定吧。”
“明白了。”伊娃輕輕點頭,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不過,她有些期待,蕭策的話外額的意思是不是,也是在擔(dān)心她。
當(dāng)然,伊娃不敢在有奢望了...
她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盤桓心底的問題,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那......遠望呢?我能......去看看他嗎?”
她甚至不敢用“見見我的兒子”這樣的字眼。
蕭策這次終于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目光落在伊娃臉上,那雙曾經(jīng)讓她沉醉的眸子里!
此刻只有審視與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當(dāng)然!他是的我兒子,也是你的兒子”!
他語氣平淡的說道:“只要你們還在城中,隨時可去。他就在偏殿后的營房?!?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待此地事了,我會帶他回蕭國。”
“帶他走?!”
伊娃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失聲脫口而出,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惶和一絲尖銳。
隨即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垂下眼簾,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強壓下翻滾的情緒。
帶他走......果然如此。
那個她拼盡一切想要留在身邊的孩子,終究還是要離開這片冰冷的故土,離開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她曾幻想過戰(zhàn)爭結(jié)束,兒子能回到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也好。
然而蕭策的決定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破了這微弱的希冀。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想懇求,想質(zhì)問憑什么......
但迎上蕭策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所有的話語都凍結(jié)在了喉嚨里。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清晰地告訴她:這不是商量,是告知。
她剛剛賭上的最后機會,在遠望的去留問題上,毫無分量可。
反抗或哀求,只會讓那最后的機會也化為泡影,甚至可能連累遠望。
巨大的失落和無力感幾乎將她淹沒,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才勉強維持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最終,她只是深深地、艱難地垂下頭,將所有翻涌的情緒死死壓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是...王爺。伊娃告退?!?
她甚至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生怕控制不住眼中的酸澀或臉上的絕望,逃也似地轉(zhuǎn)身,腳步有些踉蹌地退出了這片讓她窒息、將她最后一點念想也碾碎的殘殿。
此時此刻,伊娃內(nèi)心郁悶的直接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她需要去審判那些將她一切都毀了的那兩個人...
冤有頭債有主嘛...
寒風(fēng)在斯拉夫國都臨時征用的地牢通道里尖嘯,帶著深入骨髓的濕冷,混合著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氣,如今還帶著一些硝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