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曾是沙哈爾用來囚禁政敵的地方,如今,他自己成了階下囚,被關(guān)押在最深處一間由厚重合金隔絕的單人囚室...
伊娃并未直接去見兒子!
撕心裂肺的離別之痛需要一個宣泄口,一個更能彰顯她如今權(quán)力的目標。
她需要一場徹底的清算,用敵人的鮮血-->>和哀嚎,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來轉(zhuǎn)移那啃噬心口的失落。
她換下了象征王室的華服,穿上了一身剪裁利落、沒有任何裝飾的深灰色執(zhí)政官制服,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整個人透著一股冷硬的、不近人情的干練。
她身后跟著兩名沉默如鐵塔、眼神銳利如鷹的幽靈小隊士兵,這是衛(wèi)無疾撥給她的人手,無聲地彰顯著她此刻被賦予的權(quán)威...
沉重的合金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打開!
囚室內(nèi),沙哈爾蜷縮在冰冷的墻角,身上骯臟破爛的貴族皮襖沾滿了污漬...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斯拉夫帝國的皇帝,沙皇!
此刻像一條被拔光了牙齒、打斷脊梁的老狗,渾身散發(fā)著衰敗和恐懼的氣息。
聽到開門聲,他驚恐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在看清是伊娃時,先是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被滔天的恨意和怨毒取代。
“是你?!你這賤人!叛徒!”
沙哈爾掙扎著想撲過來,但沉重的鐐銬和虛弱的身體讓他只是徒勞地向前撲騰了一下,便猛烈地咳嗽起來,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嘶啞喘息!
“你...你竟敢站在這里?來看我的笑話?咳咳...是蕭策讓你來的?那條惡犬的走狗!”
伊娃面無表情,對父親的辱罵置若罔聞。
她緩步走進囚室,冰冷的皮靴踩在石地上,發(fā)出清晰的“嗒、嗒”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沙哈爾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她身后的士兵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塑,分立門側(cè),眼神警惕地盯住沙哈爾的一舉一動。
“父親...”
伊娃的聲音平靜得像凍結(jié)的湖面,沒有絲毫波瀾,卻蘊含著刺骨的寒意繼續(xù)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或者,我該稱呼您為沙哈爾陛下?”
“畢竟,在您將我抓回來,騙取蕭策的時候,父女之情,便早已斷絕了。”
沙哈爾的咒罵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被戳破瘡疤的羞怒。
“你...你胡說!那是為了保全大局!為了斯拉夫!而且,要不你...”
他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試圖用慣常的謊來掩飾內(nèi)心的卑劣。
“保全大局?”
伊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淬毒的刀鋒打斷了他的狡辯!
“保全您搖搖欲墜的權(quán)位和那條老命罷了。看看這牢籠,看看外面化為焦土的都城!這就是您保全的結(jié)果?”
“看看那些被您親手送入地獄的斯拉夫士兵和平民!他們的冤魂,可都在看著您呢。”
她微微俯身,靠近沙哈爾那張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的臉,聲音壓得更低,卻像冰錐般直刺人心!
“蕭定山敗了,父親。他像條死狗一樣被王爺生擒!”
“他現(xiàn)在連自殺都做不到。您的靠山,徹底完了!”
“您猜,您這個引狼入室、賣國求榮的首惡,王爺會怎么處置您?是像碾死一只臭蟲一樣把您丟給那些失去親人的斯拉夫人,讓他們將您撕成碎片?”
“還是...讓您嘗遍聯(lián)邦最新研制的、能讓靈魂都顫抖的酷刑?”
沙哈爾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那點兇狠徹底被無邊的恐懼吞噬。
他想起了頓河堡那毀天滅地的爆炸,想起了黑色機器人被屠戮殆盡的戰(zhàn)場,更想起了蕭定山被機甲生生撕裂四肢拖走的畫面...
極致的恐懼瞬間壓倒了憤怒...
他猛地向前撲倒,鐐銬嘩啦作響,涕淚橫流地哀嚎:“伊娃!我的女兒!不...殿下!執(zhí)政官大人!求求您!救我!”
“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被他們撕碎啊!我是被逼的!”
“你知道的都是蕭定山!是他逼我的!是他蠱惑了我!我...我懺悔!我愿意認罪!”
“我愿意在所有人面前認罪!求您!求您看在...看在我還是您父親的份上...”
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如今卻匍匐在地搖尾乞憐、丑陋不堪的男人!
伊娃心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惡意的快意。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欣賞這副丑態(tài)。
“父親?”
她重復(fù)著這個詞,語氣充滿了譏諷的說道:“您現(xiàn)在想起我們是父女了?”
“可惜,遲了。王爺要的是您的命,要的是用您的血來平息民憤?!?
她故意頓了頓,看著沙哈爾眼中的絕望一點點加深,如同墜入無底深淵。
就在他幾乎要徹底崩潰昏厥時,伊娃話鋒才冷漠地一轉(zhuǎn),拋出了那根她精心準備的稻草:“不過...”
沙哈爾猛地抬起頭,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浮木,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伊娃的嘴唇。
“王爺雖然憤怒,但也并非完全不講道理。他痛恨的是背叛聯(lián)邦、勾結(jié)外敵、給斯拉夫帶來深重災(zāi)難的罪魁禍首?!?
伊娃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緩緩道來:“如果您能在公開的審判儀式上,當著所有幸存民眾和聯(lián)邦代表的面,將您如何被蕭定山威逼利誘,如何一步步出賣斯拉夫利益,如何與他勾結(jié)的每一個細節(jié)!”
“包括里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供述出來,深刻懺悔您的罪孽...或許...”
她故意又停頓了一下,讓沙哈爾的喘息更加急促。
見狀,她才緩緩繼續(xù)說道:“王爺會念在您最后幡然醒悟、指證同謀、戴罪立功的份上,法外開恩。雖死罪難逃,但至少,可以免去凌遲碎剮、曝尸荒野之刑,給您一個...相對體面的終結(jié)?!?
“或許是絞刑,或許是一顆干凈的子彈。甚至...如果您的供詞足夠有價值,足夠干凈徹底,或許...”
“只是終身監(jiān)禁,在某個偏僻的角落了此殘生。”
最后一句,她說得極其緩慢,像一顆裹著蜜糖的毒藥。
“終身監(jiān)禁?”
沙哈爾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那是比絕望更深一點的、名為茍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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